摸了摸自己的眼睫。
指腹几丝鲜红。
她气喘着,忽然又感觉鼻孔里,似乎有些异常的热,那热的东西缓缓淌下来,滴答、滴答,砸进水里。
也是红的。
她后知后觉地扶住池边,眼前景象瞬间模糊开来,万物轮廓彼此重叠来回荡漾,她耳朵里一阵叮——的耳鸣。
她在流血。
是因为刚才在湖中冻透了,马上又来泡温泉?
不是。
她的脑仁里,一根筋噔噔跳动,揪扯着她的大脑,仿佛一条蠕虫钻进了脑子里,拼命抽动。
一阵钻心的痛。
这种痛,她感受过的。
她弯下身子,抱着肩膀,看见水面倒映出的自己,眼底两排狰狞血痕。
是她的毒。
七乌香木的毒,复发了。
第90章
她也不知道后面,究竟是怎样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迷迷糊糊地看见些以前的事。
那时她还小,不过五六岁。大姐和二哥还在。
战火频仍,狼烟四起,爹充了军,再也没有回来,娘害了疫病,死了。
大姐拖着她和二哥,一路往关内逃,见过堆叠成山的尸骨,偷过寺庙里的贡果,也曾经抢了死人的草席,夜里挡点风雨。
后来,一个黑衣人相中了大姐,说要带她去一个“给饭、给水、能睡觉”的地方。
大姐不肯一个人享福,把她和二哥也带了去。
去了方知,那阴冷森严的地方,名唤“往生门”。
三人全不知道往生门是什么,只以为是个急需门童扫地的地方,于是欣然留下。
没过几日,那平日和善亲切的黑衣人,弯着眼睛,要他们入角斗场,说是“可以有许多玩伴”。
大姐当时已经十二岁,懂了些事,自门内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多少瞧出了些端倪,晓得那角斗场内,必不可能是什么轻松愉悦的游戏,于是一口回绝了。
“我们三人,无心前途荣耀,不过想平平安安,了此一生。请先生容我们三人在此处做一辈子的守门人便是。”
话说完,那挨个给他们买糖画的黑衣人,拔刀出鞘,一刀劈在大姐肩上,劈作两半。
血溅了二哥一身。二哥素来胆小,那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颤巍巍地将她挡在身后,没叫她沾染上一点。
那黑衣人笑着:“你们大姐不愿,你们呢?”
二哥横在她身前的胳膊抖着,声音却平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