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时下所行,护卫随从等在外,皆是四人一乘,便是有什么在主人家面前稍得脸面的,也不过是二人一乘,住宿等其他事项更是如此,这是当下的规矩,没人敢乱了规矩。
而眼下这蓦的多出来的一间房,实不能说得过去。
裴济听罢,脸色愈发沉重。
孟山静默了片刻,又听上首问道,“人呢?”
“已请回府了,正在外院,只等您定夺。”
人还在外院,就是给裴济留下一丝转圜的余地,若那项娘子真是被谷妈妈带着逃了出去,此事就牵涉到了裴氏长主,如此说来,这便是他们的家事了。
孟山立在下首,等着裴济的指令。
此时,被困在外院的谷妈妈面露焦急之色,她不知项小娘子如何是否可出了城,她又能为她拖延多少时间?
她原听宝珞偶然提起,才知被家主藏在那松雅山房的竟是当日去那绣云坊送玉佩的小娘子,她原想着这项小娘子救过家主,是家主将人带来是念着当日的恩情。
待她回想起那卢三娘同长主说的什么有夫之妇,她才恍然发觉,原来这有夫之妇竟是项小娘子,家主竟是做了这般令人不齿的勾当。
是以,当长主向她提起要助项小娘子逃出去时,她二话未说,就应了下来。
当日那样鲜活坚韧的小娘子,离了家中老母,又被拆了姻缘,怎不令人心疼?
她不知那项小娘子这时可出了城没有?倒也感慨她聪慧过人,若不是她坚持分开,只怕此时她已经被家主捉了回来。
而一同被关押的护卫婢子们却不见焦急,他们虽不知此番是何缘故,但他们都瞒下了曾见过颜霁的事,此乃长主之令。于他们而言,这并不比裴济的命令有什么轻重之分。
可此刻府上各处的人得知孟山搜罗许久,只带回了那裴氏长主的人,便纷纷派人去探了消息,得了信儿后,反应又都各不相同。
碧水云居。
宝玦将自己探来的消息如实告诉了裴沅,“只有谷妈妈他们,下了马车直进了外院,孟将军派人严守着的。”
裴沅昨日已听仲涒提起过了,裴济当众失态,新婚之夜连卢婉的院子都没进,更是作出将人悬于城墙之上的疯狂之举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此刻听了宝玦的回禀,她的心中无甚波澜。
早在那日她就看了出来,裴济对那项氏太过上心
,可却不见项氏对他有什么情意,更何况两人之间还牵扯着那样的恩怨孽缘。
后来事实证明,她所料不虚,那项氏竟会主动向她借势出逃。
事到如今,闹出这般事来,也算是一切尽在意料之内了。
“你拿我的令,将人都带回来。”
裴沅放下了手中的笔,透过窗起身移至窗前,想起了那日项氏对她说的话。
“如果你再被抓回来呢?依着伯渡如今的性子,必是不能善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我不喜欢他。”
喜欢,这两个字触动了裴沅的心。可喜欢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他们会长相厮守,白首偕老。
在这样的世家大姓里,个人的喜恶是比不过氏族兴旺的,受人供奉的郎君娘子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人眼中尽享荣华富贵,可这风光的代价是断情绝爱。
于她如此,于此时的项氏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