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那侍从摆了摆手,面色苍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状,整个宫殿像是被被血浸透一般,每一寸都在滴着血。
若是应寄枝身上流出的,可他又如何能如此平静地走出此地?!
季向庭飘在应寄枝身后,虚影与小少年贴得极近,像是一缕飘渺的白雾,缓和地拢住对方。
百年前,应长阑寻觅良久终获秘术,可用大能修为替无剑之人锻一把伪剑,自外表来看,足以以假乱真。
传闻中,无剑之人付出的代价越大,伪剑便越真,甚至能勉强让人能够修炼。
应长阑替应寄枝选出了代价——
他毁去了应寄枝的情根。
应寄枝孤身一人回到小院内,远远便瞧见了云霁的身影。
只一眼,云霁便厌恶地皱起眉:“如今当真同你爹一个样。”
应寄枝满身血污,胸口贯穿的剑伤仍汩汩冒血,却等不来母亲的一句关心,只有避退三尺的嫌恶。
应寄枝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望向云霁的眼神同他看旁人时没有分别,听完母亲的话语便径直走入屋内。
不辨情感,不知喜怒,万事万物在他眼中掀不起半分波澜。
宛如一截还未开花便已腐朽的枯木,再无爱憎的能力。
第59章真心
季向庭看着那孤零零走远的人影,心中一叹,分明知晓这是一段尘埃落定的回忆,却仍是飘上前去要与百年前的应寄枝做个伴。
然他尚未走出多远,眼前的景象再次被迷雾笼罩,那道身影便再也瞧不见。
季向庭立于原地,听着迷雾之中有浑厚钟声渐渐响起,连绵不绝地响彻数十下,震得人心生悲戚。
那是位高权重之人身陨时敲响的丧钟。
迷雾被钟声催促着缓缓散开,露出白雪皑皑的应家主殿。
应寄枝身上衣衫越发素,在霜雪中跪在地上,耳边象征少主身份的白色耳坠在寒风中摇晃。
他长高了许多,稚气的脸也逐渐长开,隐约显露三份日后摄人心魄的模样。
高台之上两处主位皆空悬,右侧摆上了玄木制成的牌位,上书云霁二字,金漆仍未干透。
周围皆是此起彼伏的低泣声,唯有应寄枝面无表情,似一尊无悲无喜的雕像。
“夫人撑着病体照拂他许久,如今仙去,他竟连眼泪都不掉,真是……”
“少主从小便如此,你还未习惯么?他就是这腊月飞雪,谁都捂不热。”
“真不知道应家日后若是落入少主手中,该是何种模样。”
议论之声如同附骨之蚁般,一刻不歇地缠着应寄枝,少年
“应家主不在,应家上下事务便由少主代替,如此对少主与先夫人不敬,便不怕被治罪么?”
殿门之外远远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质问,那令人厌烦的细语声终于停歇,云天明一袭丧衣踏入殿内,眼尾带着红,周身家主威严却分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