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李繁宁在呢喃中睁开眼,眼泪滑入鬓角。这样的梦做了无数遍,梦中的疼痛并不会因为梦醒消散,她仿佛真的被锁链勒断了指骨,蜷缩喘气,大汗淋漓。
青雘听到声响匆匆入内,还没开口,就听榻上的人哑声说:“备轿。”
-
沈骤没睡着,手腕丝丝缕缕的疼痛在夜里格外清醒,他隐约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不由一怔,闭上了眼。
烛火早就燃尽了,李繁宁推门入内,就这样站在他的床头,魔怔一般看了许久。
即便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一般,脱力地坐在脚蹋上,缓了半响,小心翼翼握住了他的手。
沈骤嘴角绷直,眉头在碰到她的刹那不自觉蹙了一下。
初夏的夜气温攀升,她却冷得像块冰。
当她握住自己的手贴往脸颊的时候,沈骤更是直观感受到了冷汗一片。
他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可是没有,她安静地伏在他床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逐渐平缓,沉沉睡去,手还虚攥着他的指尖。沈骤微微偏过头,看了她半响,小心翼翼将手从她掌心抽出,然后缓慢靠近她的脸颊。
他想拂开那几缕黏在她脸上的发丝,但是他知道不能。
就在这停顿的片刻,手又忽地被人握住。
沈骤心脏猛跳了一下,下意识要缩回手,然而李繁宁用了蛮力。她攥得好紧,紧到沈骤一时挣脱不开。
可她连头都没抬,仍是一副睡着的样子。
夜静得只剩两个人的呼吸,一轻一浅此起彼伏。无声僵持了许久,沈骤喉间干涩,手上力道渐渐松了,他平复了情绪,闭上眼,只当自己也在梦里,任由她攥紧。
翌日清早,沈骤醒来时榻边已经没了人影,若不是地上那张遗落的帕子,他险些要以为昨夜榻边的人真是一场梦。
竟然睡着了……
沈骤眼神有片刻的游离,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他起身更衣,侍女闻声便端来盥盆伺候洗漱。
阿彩站在一旁,脖颈伸出二里地,使劲儿地盯着他的脸看。
沈骤本就擅长对旁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但默了片刻,拧帕子的手仍是一顿,狐疑问道:“我脸上有字吗?”
“唔,我一早看到公主从你屋里走出来。”阿彩忍了忍,实在憋不住,睁着双大眼睛问:“你和公主——”
这时,门外有侍女匆匆叩门,“沈公子,宫里来人了,圣上传召,宣您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