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似不信,顺着他刚才的方向把珠帘另半边的姑娘都瞧了个遍,然后皱起眉头说:“你真看上姜五娘了?”
谢临舟头都不抬,“没有。”
“那你在看谁?”
谢临舟却不答了,但他没有否认,他真在看人。
裴序还想再问,忽然上首“咚”地一声响,先生敲了戒尺道:“裴世子,你的文章写完了?”
“……”裴序不吭声了,末了睨了谢临舟一眼,兀自生着闷气。
这几日谢临舟奇奇怪怪,平日下学都是跟他结伴而行,近来却总跟着三皇子李业衡往宫里跑。
想着想着,裴序又冷飕飕横了前面的李业衡一眼。
李业衡忽然感到背脊发凉,转头对上裴序的冷脸,一头雾水地摸了摸鼻子。
回宫时他对谢临舟说:“我最近是哪里得罪裴序了,他怎么对我横眉冷眼的?”
谢临舟看着前面的永寿宫的屋檐,“不知道,兴许是又和他父亲吵架了吧。”
李业衡落了他半步,看着他的背影揣度道:“你最近也有点怪,我去给皇祖母请安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常常往永寿宫跑?”
谢临舟脚下一慢,“我也去请安,不是答应太后要帮她抄经吗?”
确实有这么回事,李业衡“唔”了声说:“还以为你随便说说……不过如今都快放榜了,我说谢大才子,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就一点也不紧张?”
谢临舟只是淡笑。
李业衡又别有深意地说:“不知道还以为永寿宫藏着什么宝贝呢。”
李业衡话里有话,那试探的意味谢临舟听得出来,但他没有回答。
这短暂的沉默就足以给李业衡答案了,李业衡轻轻一哂。
到了永寿宫,两人一起给邝太后请了安。
太后一脸慈眉善目,因卧病在床周身药香缭绕,李繁宁身上淡淡的药香好像就是这里来的。
见祖孙二人谈心,谢临舟便捧着佛经退了下去。
他轻车熟路地绕到旁边寝宫后的一座小园子,李繁宁就蹲在花圃旁,手里捧着只幼猫,他出声时吓了她一跳。看到是他,方松了口气。
宫里严禁养猫,就算偶尔有野猫出没也是遭宫人打杀,但李繁宁性子温和纯善,就像李业衡平日里说的,路边死一只蚂蚁她都要躲起来偷偷哭。
这只猫才两个月大,大概是被宫里的捕鼠夹伤了腿,若就这么放任不管,必死无疑。
李繁宁便将它放在永寿宫悄悄照看,谢临舟无意间发现,这只猫便成了两个人的秘密。
他偶尔会从宫外捎带伤药和猫食,李繁宁对此感激不尽。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谢临舟翻开佛经抄写,李繁宁便坐在花坛边逗猫。
她软言软语地与那幼猫说话,那声音在初夏时节和着蝉鸣,宛如天籁,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落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