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李繁宁仰头,脸上泪痕道道瞩目,“盛安如今已至双十,这两年皇后没少操心盛安的婚事。”
似是方才吃过大亏,皇后这会儿神色有些倦,闻言只恹恹撩了下眼皮。
李繁宁手头有个权力滔天的执鸾司,任谁都想来分一杯羹,皇后也不例外。这两年本想着从自己人里为李繁宁挑个夫婿,可她实在谨慎,就是不肯松口,皇后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延德帝也道:“皇后为你挑选的那些人,你不是一个都看不上?”
“但儿臣眼下有了心悦之人,请父皇赐婚。”
周遭发出了沉默的惊讶。
延德帝只问:“什么人?”
李繁宁唇瓣轻启,顿了一下,才说出方才听到的那个名字,“沈骤。”
“沈骤……”延德帝将这两个字细细重复一遍,却是纳罕一笑,“这名字耳生,不曾听过。究竟是什么人,能得朕这百般挑剔的女儿欢心,站出来,让朕看一看。”
沈琅已经石化了,顾不上提醒沈骤。
片刻不见动静,陈錺看了眼帝王脸色,适时清了清嗓音,高声道:“不知这位沈公子可在园中,圣上宣你到跟前来。”
沈骤这才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几步。
但他挪步也没抬头,整个人仿佛蠕动上前。缩头缩脑,犹如惊弓之鸟。
此等做派,断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物。
众人脸上那点兴致荡然无存。
实际上,这并不是李繁宁第一次看上什么人,至于长得像谢家那位的,这几年更是数不胜数。
前头太医院还有个新来的小太医,也是被李繁宁看上,强行带回了公主府。
这样的事在宫里早已屡见不鲜。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从未许过谁驸马的位置。
但那又如何呢,这位公主么,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做的荒唐事多了,再荒唐些也无甚稀奇的。
是以当延德帝让他抬起头来时,根本没有人好奇他究竟是谁——
须臾,“哐当”一声,不知是哪个侍卫手里的钢刀落了地,那一声震耳欲聋几乎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皇后瞳孔紧缩,强忍着才站在原地没动。萧贵妃则再次花容失色,往后退了半步,捂住唇道:“他,他不是……”
已经死了吗?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裴序都变了脸色,他猛地一攥佩刀,下意识向前道:“你……”
“你就是沈骤?”延德帝适时开口,拉回了裴序的理智,叫他不得不退了回去。
沈骤只是抬了脸,眼睛却还是低垂的,恭顺又敬畏,寻常人见到皇帝,都该是这个神态。
只听他紧张道:“是、家父乃扬州都知兵马使沈泊易,今日携草民与小弟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
“原来是他。”比起周遭众人的惊魂未定,延德帝已经算是十分从容了,“方才在大殿上瞧见了,还未来得及与他说话。这些年你父亲为扬州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当赏他。”
沈骤赶忙说:“父亲平日常说,为官之道便是为天子分忧,为百姓、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