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来生再告诉他真名。
其实林川臣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也不觉得奇怪和陌生,只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很好。
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像那天匆匆一眼瞥见的茂密柳林,每一枝柳条都生机昂扬,也像柳双自己。
柳双和他说来生再告诉他。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分离的准备,后来再见面,中间压着太多不能言说的重担,他们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短暂亲密过,像是在互相慰藉灵魂。
他抱着柳双从小河里冲出来的时候,他将柳双从推上河岸的时候,那一刻也像是能与当初跳下佛塔的柳双感同身受,也逐渐做好了永远分别的心理准备。
他要送柳双去新的“来生”。
林川臣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问:“他还好吗?”
“他比你好,”江清玉说,“只是精神状态和记性不太好,幻觉很严重。”
江清玉又觉得林川臣看起来也不是太期待见面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拿不准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林川臣语气平静,“我很高兴。”
柳双有了来生,失去的人与物也已经回到了身边,他爱柳双,为什么会不高兴。
但地狱门前走一遭,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那段时间总是反反复复梦见柳双从他眼前跳下佛塔,梦见他将打火机扔进实验室的那一瞬。
他没有那一刻能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柳双是不会囿困在情爱欲望里的。
从前他总是顺从,像是没有脾气,后来林川臣发觉原来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空壳,有灵魂和血肉,被掩藏在层层外壳之下,实则本性很是固执。
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他就像开了弦的弓,不会再将箭头收回来。
想要分开,兴许也是认真的。
只是自己在不停强求,追着那一只鸟,情不自禁地,追了整整十年。
想尽办法去送他礼物,给他做蛋糕,在乎他的生死,只是一步踏错,说错了话,柳双便慢慢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走到了自己难以触碰的地方。
林川臣觉得有点挫败。
他不知道柳双来A国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宋重云的意思,又是以什么理由来的。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他现在格外悲观,不想看见柳双疏离的视线,怕从他口中听见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语。
林川臣沉默着,江清玉也沉默着。
半晌,还是江清玉先开了口,说:“他们明天就来了,你要去接机吗?要是去的话,我怕你到时候连门都出不了。”
林川臣还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