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抬起头,并不急于上前,而是紧贴熨着顾鸢体温的薄薄衣衫,将脸上的水迹蹭去。
“她不会放过你。”
穆弘低缓地说,“她还没有出来…现在我们可以让她永远不再有出来的可能,不好吗?”
穆含玉。
紧随这个名字而来的,是种咄咄逼人、如毒蛇般阴湿的危机预感。
“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我还要坏。”
穆弘说。
“她想要你,想要你听她的话,想要你完全属于她。”
穆弘几乎能想象,那个女人是如何理所当然地将顾鸢视作她的个人私有物。
“她不会让我留在你身边,”穆弘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不过是她眼中两个失败者生下来的小失败品。”
而且。
“她不在乎你的死活。”
顾鸢轻轻叹了口气。
他有些脱力,靠着墙面滑落跪坐而下,被情人赶忙伸手接过。
也许穆弘确实对穆含玉心有怨恨,或是有些年幼时的惧怕和阴影。
但顾鸢知道,对方突然说出这样一段话;绝不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原因。
穆弘的独占欲与控制欲同样可怕,也并没什么立场抱怨顾鸢的母亲。
唯一与对方不同,穆弘一直很怕顾鸢死。
仔细想想,实在是有些好笑。
“你一直觉着我会死?”顾鸢问,“所以对我言听计从…其实想把我关起来想了很久吧?直到现在也没行动?”
然而,不止穆弘是这样。
郁朝云之所以对顾鸢有几乎无底线的让步,也是因为他总觉着对方身上的求生欲单薄缥缈,几乎于无。
顾鸢已经是勉强粘合着的破碎白瓷,经不起任何酷烈手段的逼压。
寻死当然不至于,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顾鸢就这样不确切地在危险的深渊边缘徘徊;只要再后退一步就会跌落。
“人总是会死的。”才21岁的顾鸢无所谓地说,“别这么幼稚。不说死不死的事,难道我还能同你玩一辈子暧昧吗?说不定没到几天,我们就分开了。”
屋外夕阳落下,只余浅浅一点微光,暧昧地将他的纤薄身形掩住,在空旷冷淡的屋内蔓延出森森鬼气。
顾鸢不在意死,也不在意别人死。
于是难免觉着对方有些软弱的可怜。
穆弘不语,只是将脸埋在顾鸢肩上,轻声说:“不要死,顾鸢。不要死。”
“我会为此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