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那罗迦在前头追捕阮玉山,九十四宛如一头猎豹紧随其后穷追猛赶。
一人一兽,像两道迅猛移动的闪电,穿过无数头被甩下的那罗迦,连叫嚣的风声都慢它们半步。
阮玉山放了一路的血,跑得整个喉咙和口腔满是铁锈气,汗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襟,浸泡着他的伤口,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天然凶兽的杀意步步直逼他的后脑勺。
直到一道浑厚的吟啸声传来过后,他被一只重似千钧的兽掌拍倒在地。
阮玉山没时间喊痛,当即一个翻身滚到一侧,仰面看向朝自己扑来的那罗迦时,神色亦是一震。
浑身全白的那罗迦!
天下诸兽,遍布娑婆独此一头。
所过之处,凡有那罗迦无不听其号令。
难怪这地儿的妖物听到点风吹草动跑得跟撞鬼一样。
那罗迦可比鬼骇人得多。
阮玉山已退无可退。
他皱着眉头长呼了一口气,感觉今儿是阎王拿着雷公锤敲门索命来了。
阮玉山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生死只能看天,干脆卯足了全身力气,集中浑身骨珠的玄气于双臂,交叉挡在头顶,准备硬生生接下那罗迦扑过来的一爪。
对面的那罗迦腾空而起,离他不过半丈远,只要落地,一只兽掌就能拍碎他的脑袋。
巨型野兽起身时带出的风都有股呼啸的架势,阮玉山沉着气,忽然有点后悔今晚没来得及解开九十四后背刺青符咒。
真要死了,那个叫九十四的蝣人化作鬼魂后也一定会拉着个脸恨他个千八百年才肯罢休。
奈何娑婆世没有轮回,人死了化作黄土一抔,阮玉山心里可惜,看不到九十四死后乜斜个眼瞪他的样子。
他倒不是多喜欢这个蝣人。
只是好奇鬼魂瞪人跟活人会不会一样?不知道九十四脸上的灰死了还能不能洗。
天底下独这一个有意思的蝣人,就这么给他陪葬,是好也不好。
好在生前的喜怒哀乐只他阮玉山一个人瞧过,不好在要是这会儿死了九十四估计真得恨他一辈子。
他还没瞧过九十四给他好颜色是什么样。
那么琉璃似的一张脸。
阮玉山眼睁睁看着那罗迦的爪子盖下来,一片小山重的阴影覆到他额前,他吸了口气,只道九十四追不上这只那罗迦头领也是寻常——这只野兽比它其他任何一只同类都强上太多。
兽掌离他的胳膊还有数尺时忽然转了个向,跟随这头野兽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拍向它的后方。
九十四的枪术大约等同于无他,只会两手握紧长枪从那罗迦的身后一跃而起,直直插入它的后背。
可这只毕竟是兽王,九十四拿着木□□穿它的皮毛,尚未能捅入它的心脏,就被它的后背猛然震落,滚到地上。
那罗迦背上插着一根刺了一半的木枪,调过头来要找九十四的麻烦。
阮玉山见形势有变,从地上挺身而起,集中玄气的双臂趁此机会一把朝上,直捣那罗迦前胸心口!
这一拳的力量可不轻,那罗迦仰天长啸,嘶吼几乎震动八方。
九十四同阮玉山对了个眼色,攀着那罗迦侧方皮毛再度飞身跃到它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