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自己的手铐得以解开是在这种境况下。
“玄境不够高的人血引不来领头的那罗迦。”
阮玉山面色如常,扶着旁边的树木起身,问九十四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这东西最薄弱的地方是何处?”
九十四沉思片刻:“心脏?”
那罗迦的肉身不死不灭,它们心脏最为薄弱的原因与寻常生灵并不相同。
前身为王时,作为佛国的暴君,那罗迦被母亲与西方诸神联手诛杀。母亲的那一剑正好从他的后背刺穿心脏,这是导致那罗迦死亡的致命一击。
当他的魂灵散落到娑婆世界沦落为野兽后,心脏后方的背部皮毛是那罗迦唯一柔软的地方,那是前世母亲在他身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那罗迦是肉身永生的恶犬,举凡出没,必定成群结伴,若是遇到了,要想活命,就得找准它们的头领,趁其不备从后背一把攻其心脏。
虽然死不成,但也够被刺中的那罗迦缓一阵子。
头领受伤,其他那罗迦便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要从一堆那罗迦中引出它们的头领很难,肉体凡胎,要在一群那罗迦眼皮子底下攻击头领的心脏更是难上加难。
但九十四可以成为例外。
阮玉山一脚将自己的木枪骨碌碌踢到九十四手边:“身上流着那罗迦的血,会被它们当作同类。”
他的伤口流血流得足够多了,多到周身血腥气飘出了很远,阮玉山甚至能闻到蛰伏在暗中的那些那罗迦哈喇子的气味。
“拿枪。”
阮玉山抄着胳膊,垂眼看着九十四,“你不是很想试试?”
九十四侧头,静静瞧看对这根细细的枪杆,枪头处被阮玉山雕刻出的符文依旧泛着血光。
他一把攥到手里。
拇指指节契到枪杆中间的凹陷处,有凝固的血迹,那是阮玉山拿枪的位置。
他明白阮玉山要他做什么。
当九十四握住枪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阮玉山提醒道:“不想死的话,跑快点。”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林子深处奔去。
十数只隐匿在暗处的那罗迦一跃而起,发出冲天的呼声,在这个寂静又诡谲的长夜响彻四方,足以使方圆十里所有生灵毛骨悚然。
在兽群的最后方,一头通体雪白的那罗迦慢慢踱步而出。
这只那罗迦同阮玉山先前告诉九十四的兽群首领长得并不一样,它浑身看不见一丝黑色的杂毛,足足有半人来高,平地行走时健壮的脊背缓慢起伏,威风凛凛。
这头眼神十分的从容镇静,生得是背宽腿长,爪子起码有三尺来厚,两个耳朵更是直逼九十四的腰部。
前边那群那罗迦的体型同它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现下时机来不及让九十四细想,眼前的野兽朝阮玉山奔去的方向定住视线,霎时间便飞跃而起,似疾风般席卷而去。
九十四拔腿就追。
蝣人生在饕餮谷,吃不饱穿不暖,干什么都不行,唯独两条腿跑起来健步如飞。
林子里的那罗迦在前头追捕阮玉山,九十四宛如一头猎豹紧随其后穷追猛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