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股直逼天灵盖的恶臭正是从这片淤泥里发出的。
他皱了皱眉,正要忍着这个气味低头仔细去看时,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支白森森的肉芽。
这东西像是个活物,冒出地面后围着九十四探头探脑,又用芽尖碰了碰他的鞋,似乎是想做什么,又因为某种缘故而犹豫。
九十四非常不喜欢这玩意儿碰他的鞋。
衣棚的老板亲手送的鞋,他这辈子还没穿过那么好的东西,才第一天就给碰坏的话,不管是肉芽还是别的什么芽,他都不会放过它。
于是在肉芽第二次试着用顶部戳他的鞋时,九十四给了这东西一巴掌。
谁知巴掌落下去时,这东西非常敏捷地躲开不说,还好似被激怒般顶起尖角往九十四的手背猛然扎了一把。
这一扎先是给九十四带来不经意的疼痛感,他撤回手掌,没来得及检查伤口,只听见低低的“嗞啦”声,很类似刚才在房里他放血时听到的动静。
九十四定睛一看,那肉芽刺破他手背后沾了他的血,很快发出剧烈的战栗,如同浑身被烈焰焚身似的挣扎摇摆,不过眨眼功夫,便倏的枯萎,倒在淤泥中再无生气。
跟他绑在一块儿的阮玉山就没那么轻松了。
数根细长尖锐的茎蔓从淤泥地里冲出来,比九十四脚边那支肉芽粗壮锋利百倍。他们先是明白九十四的肉身轻易刺不得,便趁他不备飞快地从后背绕过来缠住他的四肢和脖子,以免九十四做出自伤举动,再次放血。
其余的本要效仿,哪晓得阮玉山手中那杆木枪压根不是吃素的。
他眼疾手快拆了捆住九十四和自己的披风,一手将其不断在手中旋转以抵御茎蔓的刺攻,另一手拿着长枪,枪枪将茎蔓刺个对穿,几招下来,木枪矛头好似有了活性,于阮玉山愈发得心应手起来,枪头的符咒处也隐隐闪现了血光。
那些茎蔓同他越斗越急性,大抵是因为一时拿他不下,二人周边浓雾竟骤然缩小了范围。
浓稠的雾气看似棉花般留有余地,当真触碰到时只如铜墙铁壁,毫无让人后退的空间。
须臾,两个人在雾中,竟是连转身也困难了。
阮玉山双臂施展不开,九十四被茎蔓束缚无法动弹,连五指都缠满藤条。九十四的血带着那罗迦的邪性,这些东西见杀他不得,似乎是想活活把他勒死。
阮玉山的身后,从大雾中悄然伸出一根茎蔓。
这时九十四那边气息逐渐变得微弱了,阮玉山甚至快感受不到。
再度斩断一根脚下的茎蔓后,他抽出空子朝九十四看了一眼。
不知是否是由于他斩杀的蔓条的太多,损耗了这迷雾阵太多气力,就这一眼,阮玉山忽然瞥见他二人的头顶雾气变稀了。
雾气之外,他竟然看见了月下山头朝西的过山峰!
沙佘关就在过山峰脚下,这说明他们所处的迷雾阵并非幻境,不仅如此,他们很有可能还在村子或者附近。
阮玉山对着夜空那轮月亮和朝西的山头凝望片刻,心中有些许怪异,却暂时没力气思索。
就在此刻,他骤感腹间一痛。
阮玉山低头,只见一根四指粗的茎蔓从他后背刺过肋下,将他捅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