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又开始发烫,谢瑾宁定了定神,一鼓作气打开柜门,抱着两把戒尺坐在床沿。
他心跳加速,手心生汗,臀下的床褥柔软,他却有些坐不住,左右摇了摇,又忍不住想起身去看严弋在做什么,犹豫半晌,干脆蹬了鞋袜上床。
他望着烛火,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
院内夜色厚重,放眼望去,只一处燃着灯火。
木门未关严,缝隙泄出的暖黄烛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目,是光亮,也是隐秘的邀请。
严弋行至门前,正欲推开,还是转过手来,屈指轻叩。
“叩。”
“叩。”
“叩。”
三下,力度由轻到重,最后一声响动落幕,半息后,带着鼻音的沁软嗓音飘来。
“进来,门没关呢。”
严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呼吸微滞,心口那汪热泉咕噜噜冒起了泡,将他因李家妇对谢瑾宁所言生出的不虞暖化。
少年一身绵白中衣,头顶银簪歪斜,乌发凌乱,几缕青丝自颊边垂落至腰际,衬得那截被衣带掐住的腰肢更为纤窄。
许是小憩了会儿,他盈盈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倦意,抬脸望来时,颊边竟还印着道二指宽的红印,实在惹人怜爱。
乍凝的眸光看到谢瑾宁手边静静躺着的罪魁祸首时松缓,平直唇角冲破压制,极轻地扬了扬,又迅速回落。
谢瑾宁小小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困了。”
似娇似怨的一句,勾起的尾音绵软,似一只骄矜狸奴迈着轻盈的步伐靠近,高高翘起的尾巴扫过腿边,听的人心痒难耐。
他一条腿垂在床沿,裤腿底下的腿肉腻白,足踝弯曲处,昏黄光线也足以看清埋在薄皮下的淡青血管,如枝似蔓,牢牢护住那如雕冰琢玉的清癯骨节。
不过……若是承受不住想逃,怕是只消扣住此处轻轻一拉,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拽回床榻之间。
眸底暗火烧灼,因心猿意马的遐思骤然升高的温度将男人体表残存的寒凉井水蒸出白汽,又迅速散逸。
未闻回应,谢瑾宁揉了揉酸胀的眼,他大脑还未完全清醒,浑然忘了自己双足赤裸,就要下床去迎接立在门前的严弋。
足底将落于地面,忽地被托住,谢瑾宁冰凉的足心被烫得一颤,对上严弋微拧的眉峰时,才想起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不再是为了片刻的亲密,而是——
惩罚。
而他不仅睡着,还嫌等得久抱怨上了。
他正欲开口解释,鼻端传来一阵带着清苦的泠冽寒意,压过了男人本身的炽暖气息。鼻尖先一步翕动,嗅闻,谢瑾宁不由自主靠近,又在脚底不容抗拒的力度下后仰。
半跪在他身前的严弋将赤足托回床面,缓缓直立,身影将他全然笼罩。
谢瑾宁愣愣向上望,脖子仰得发酸,才能勉强对上他的视线,却也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平日严弋与他说话皆会俯身低头,轻易便能看到那双黑瞳中的浓稠爱意,谢瑾宁也早已习惯他半跪在地,为自己褪下鞋袜按摩,偶尔还会生出一种身前人是只大狗的错觉。
但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两人之间巨大的体型差异,恍然严弋平日对他的迁就。
带给他安心感的宽厚脊背如一座高大的墙,将烛火挡得严严实实,笼在眉宇的阴影如冰冷密帘,陌生的侵袭感扯开被想象美化的外皮,瞬间将谢瑾宁拉回曾给予他疼痛与噩梦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