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衣衫褴褛,眼神浑浊,偶尔视线交错,也只剩下一种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凶狠。
偶尔传来几声沙哑的叫喊,很快就被深沉的死寂吞没。
和南山村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挣扎。
只是这里的人更多,压抑便也更重。
赵九的腿已经疼到快要没了知觉。
可他不敢停。
他得找个地方,一个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
他抱着杏娃儿,小心地在窄巷里穿行。
路过几间敞着门的破屋,里头黑漆漆的,散发着陈年霉味。
终于他看到一扇半掩的木门。
他推门而入。
屋内死寂。
冷得刺骨。
赵九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腐朽气,还有一种浸透了梁柱,经久不散的死气。
屋子不大。
主屋地上躺着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他们互相依偎着,好像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也没舍得松开彼此。
墙角还有一个更小的身影,已经缩成了一具小小的枯骨。
一家三口。
他们的死状很安详,没有挣扎的痕迹。
仿佛只是在这漫长的冬日里睡着了,然后被这片吃人的土地无声无息地吞了下去。
赵九和杏娃儿互相搀扶着,坐到一堆带着腐朽气的干草上。
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破布褂子盖在杏娃儿身上。
杏娃儿的身子紧紧蜷缩着一动不动。
赵九环顾四周,这间屋子虽破,虽有死人,但总归是个遮风挡雨的去处。
至少眼下是安稳的。
他拖着伤腿,走到屋子中央,解下背上沉甸甸的铁箱,然后将从都统和奶娘身上搜刮来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摆在地上。
黑色的荷包沾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