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退却的脚步喧嚣,没有伤员的哀嚎,除了弹坑和地上的弹壳,仿佛刚才那激烈的进攻从未发生过。
侦查支队的战士们在平河无声的手势指挥下开始协同运动起来。
他们利用弹坑、岩石、树木残骸、甚至倾倒的车辆残骸,迅速、有条不紊地向出发点后撤。
随着钢七总队的最后一次佯攻结束,富平里阵地陷入一片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粘稠的白色烟雾在晨光中慢慢稀释,但空气中弥漫的依旧是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混合着硝烟与士兵们的绝望。
前沿散兵坑内,约翰·米勒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所有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冰冷的泥水里。
他大口喘着气,不是因为刚才的战斗,而是因为那几乎耗尽生命的恐惧与紧绷突然失去了支撑点。
当确认视野里除了一片稀薄的白雾和满地狼藉再无其他,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冲锋号也彻底消失后,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疲惫猛地涌了上来。
“Fuck!”
约翰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将手中的加兰德步枪狠狠砸在坑沿冻土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该死的黄皮猴子!该死的烟雾弹!该死的冲锋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用力拍打着冰冷的泥水,溅了自己一脸。
“来啊!冲出来啊!躲在雾里放冷枪的懦夫!有种就冲出来像个男人一样干一场啊!”
不远处,弗兰克斯已经摘掉了碍眼的防毒面具,深深吸了口总算变得“清新”些的空气,但脸色却比刚才更加灰败。
“Shit…他们就是在耍我们!
像耍一群猴子!
整整三天,不,快他妈四天了!
让不让人活了!”
他干脆一屁股坐倒在坑底的积水里,冰冷的刺激似乎也唤不醒他麻木的神经。
“我刚刚浪费了十几发子弹!为了什么?连个鬼影都没打到!还不如……还不如他妈的睡觉!”
机枪阵地上
美军大兵戴夫松开扳机的手指已经僵硬发白,枪管依然滚烫。
他看着前方缓慢散开的烟雾和空无一人的阵地前沿,眼神空洞。
“结束了?操……”
他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得像个破风箱。
疲惫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被号角和枪声强行激起的肾上腺素。
“一次次的……拉动警报……神经快断了……”
他不再转动沉重的枪身,任由它指向一片虚无,然后整个人脱力般趴在冰冷的机枪护板上。
旁边的副射手比尔没说话,只是把那仅剩的半条弹链丢在脚边泥里,然后靠着沙袋滑坐下去,将头盔拉低盖住了脸。
一阵低沉、压抑的呜咽似乎从头盔下传来。
富平里预备队掩体内,刚才被枪声吓醒的汤米·埃文斯,此刻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无法抑制的滔天怒火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