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相处了三天,顾梓眠还是第一次见到总是板着脸的云鳞露出如此激动的模样,他有些不适应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慢吞吞地说道:“抓住那两个人吗?很简单的呀。”
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留影珠,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我随身带了个留影珠,看见他们两个围着太叔磐,我就走过去录下来了。”
“怎么可能!”
“才不会呢!”
云鳞和太叔磐异口同声地喊道,两人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左一右地写着“骗人”两个字,怀疑的目光齐刷刷钉在顾梓眠身上,“你怎么可能能录到?”
顾梓眠被他们的眼神看得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不可能?”
太叔磐圆润的小脸都憋得通红,急忙给他解释道:“钱小贯可是鹿妖,对脚步声和灵力最是敏感了,他们两个干坏事的时候从来不让第四个人靠近的,稍微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溜得没影儿,否则,怎么可能在青梧学堂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都没被抓着?”
云鳞点头,接着补充道:“他们还威胁受害者不许声张,又最会在夫子面前装乖了,没有确凿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
顾梓眠的目光低了下去,欣长的睫毛藏住了他幸灾乐祸的眼神——撞上他,这俩坏蛋还真是倒霉了。
宿九明和顾铭都提过他身体的特殊——在不运转灵力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钱小贯应该从未想过,青梧学堂里还会有毫无灵力波动的人存在,否则以他的修为发现顾梓眠的靠近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顾梓眠并不准备把自己的小秘密全盘托出,他沉吟一会儿,目光在云鳞和太叔磐之间流转,试探地问道:“可能因为我是猫,脚步比较轻?”
“可能是吧,猫妖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太叔磐懵懵懂懂的,但可云鳞却垂下了眸子,“顾梓眠,你真的很厉害。”
顾梓眠的笑容加载到一半,察觉到云鳞的情绪不对,他硬生生压平了嘴角,努力绷紧表情。
久久,云鳞终于抬起头,他深深地看了顾梓眠一眼,眸子里泛着一圈薄红,哑声道:“要是……你早点在就好了。”
顾梓眠面露不解,但云鳞的状态实属不对,他只能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顺便偷偷看了眼身后——太叔磐也是同样的迷惑。
顾梓眠试探地伸手拍了拍云鳞的手背,却意外碰到了一大片冰冷的龙鳞,他下意识地缩手,猛然发现云鳞裸露在外的脖颈处也隐约闪烁着鳞片的光泽。
“你……”
云鳞抬了下手,做了个不碍事的动作,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才继续开口道:“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堂哥,在两年前来了青梧书院,也是在弦歌斋。”
他刚开了个头,可顾梓眠的眼神已然乱了几分,他抿起嘴角,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头疯狂滋长,“他是碰到了……”
云鳞的嗓音骤然变得嘶哑刺耳,仿佛每个字都在齿间碾过,“是,就是这两个人!”
他站起身,单薄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顾梓眠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变回了龙爪的模样,瞬间划破了袖口的衣料。
“云鳞,你冷静一点。”
可云鳞根本听不清顾梓眠的话,完全沉浸在情绪之中,“两个混蛋,不仅在学堂对我哥下手,他们还在书院外设伏。”
龙爪尖锐的指甲瞬间划破了内侧的手腕皮肤,鲜血顺着鳞片缝隙蜿蜒而下,在地上溅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云鳞!”顾梓眠叫了一声,他伸手握住云鳞的大臂,运转灵力的一刻,云鳞肩膀垮了下来,好像脱力了一般跌坐回石凳上。
他仰起布满鳞片的脸,声音哽咽:“你知道吗?当时他还在和我传音,说等他休假了,就给我带施宁镇的特产回去……”
顾梓眠掌心灵力未断,他轻声道:“你的哥哥一定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鳞片如潮水般缓缓褪去,云鳞低头看着恢复如初的双手,接过顾梓眠递来的药膏时,他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谢谢。”
直到最后一片龙鳞也隐入肌肤,顾梓眠才长舒一口气,松开了一直握着云鳞的手,他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云鳞,眼中难免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