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听得浑身汗毛耸立,后背只觉一股凉气蹿升,他听懂了楚潇潇话中未尽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这远比简单的贪墨或破坏边防更加阴险毒辣,这是要在关键时刻,从大周边关铁骑的内部给予致命一击。
一场大战的失败,带来的后果那可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数十万将士的生命,边关百姓的存亡,朝廷的颜面,这些都与之息息相关。
“真是狼子野心!”李宪紧握双拳,浑身抖动,太阳穴处因全身用力而导致青筋暴起。
他是朝廷的王爷,更是李家的子孙,竟然有人妄想动摇江山,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来人!将马场十年内所有军马治疗和死亡的详细卷宗,给本王详细搬来…”
门口的金吾卫应了一声,转头又看向身侧站立的魏铭臻,厉声道:“让金吾卫盯着那些人找,一卷卷都给本王找来,敢有人多一句嘴,直接杀!”
这一刻,李宪身上王爷的气势铺天盖地地袭来,即便是在太子身边待久了的魏铭臻也感到言语间那股寒意,心神俱震,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应声回答:“末将遵命!王爷放心,末将亲自监督!”
说罢,握紧手中的横刀转身出了门口,迅速带着金吾卫没有片刻耽搁,朝着集中看管马场官员的偏房走去。
这官署大堂内,只剩楚潇潇和李宪二人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一箱箱沉重的卷宗被抬入了大堂。
李宪瞥了一眼魏铭臻,十几名金吾卫立刻进到堂内,与楚潇潇一道伏案疾查。
一卷卷泛黄的纸张被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马匹的品种、入厩时间、日常饲养状况、疾病治疗以及最终去向。
时间在指尖翻动纸页的沙沙声中一点点流逝。
阳光渐渐向西倾斜,屋内几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面前的几口大箱子全部被打了开来,卷宗散落一地。
每个人的眉头紧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丝细节也不敢放过,生怕这位寿春王暴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
忽然,楚潇潇的手指在翻阅一份卷宗时停在了其中一页记录上。
“王爷,你来看…”一贯沉稳的楚潇潇,此刻声音竟带着些颤音。
李宪闻言急忙凑了过来,能让楚潇潇大感震惊的线索,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光宅元年七月,‘黑水河谷’营田新的草料入库,同年十月,便有五匹大宛驹因‘腹胀不食,医治无效,亡’…隔年,垂拱元年三月,还是‘黑水河谷’草料入库,三个月后,八匹大宛驹患病死亡,症状与光宅年间死亡的战马相似…还有这里…”
李宪顺着她的手指一一对照查看,心中默算着死亡间隔和死亡数量,脸色也越来越沉,额角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三个月…每次死亡的战马间隔时间都是三个月,几乎是一个固定的周期…”
李宪“啪”地一声将手中的卷宗合了起来,声音里压着一股滔天的怒意,“基本上都是在新的草料入库后三个月,便会集中出现一次类似病症的死亡现象,虽然死亡数量每次不等,五匹…八匹…十匹…七匹,但如果我们把每年的数量相加…”
闻言,楚潇潇眉头紧蹙,快速翻动着卷宗,将其中关于军马死亡的相关记录逐一查看,命孙录事立刻把里面涉及到大宛驹的内容摘录下来,并将死马的数量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