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一顿,抬头盯了她几眼,眼底泛起一丝警惕:“姑娘是要害人?”
“不是!”寄秋立刻摇头,神情慌张,“不是害人,是……是救人。她若不死,反而真的会死。”
掌柜沉吟了片刻,从
药柜后摸出一个漆黑小瓷瓶,轻轻放在柜台上:“这是我特制的忘魂散,三分即能令人昏迷气息尽绝,外人察之如死,十二个时辰后才会渐渐醒转。”
寄秋接过药瓶,指尖微颤,朝掌柜鞠了一躬,低声说了句:“多谢。”
她出了药铺后,手脚冰凉,却不再迟疑,在这个僻静的巷子,将原食盒中沈如安给的药粥倒掉,用路边杂土掩埋。
随后七拐八拐,又在城内的粥铺重新买了一碗粥,极小心地将忘魂散拈出一撮,倒进粥中,搅匀,封盒。
她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像是终于从悬崖边将自己拽回来了一寸。抬头望天,天色愈暗,风声中隐约传来更鼓声声。
她抱紧食盒,站在风口踌躇片刻,低声喃喃道:“我实在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
说罢,咬咬牙,转身快步朝督军署方向走去。
督军署门前,守卫森严。
寄秋一身素服,走至门前时,面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恭敬。她从袖中取出一块暗纹铜令,举至眼前。
“我是东阳侯府的人,奉命前来探望二夫人。”
当值士兵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那块令牌,却并未立刻让开:“都督昨夜亲口下令,除非亲自手谕,任何人不得探牢。”
寄秋微微低头,语气软得几近哀求:“我不是来探病闲谈的……都督既未立刻处置夫人,说明还有话要问她。只是二夫人自小娇养,又未曾吃过牢饭,我是奉大公子之命来送这一碗清粥的,若真不能进去,你帮我转交也行。”
她说得诚恳,甚至语尾微颤,双手奉着那只旧漆食盒。
守卫看了她半晌,又低头看了眼铜令,终是点点头,伸手接过食盒:“那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
寄秋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谢,将食盒递上后,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却渐渐急促。
走出几丈,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督军署门前,目光复杂。
牢房阴冷潮湿,晨光透不过那道厚重铁门,只在墙角残留些微淡光。
姜辞蜷坐在角落里,背靠着湿冷的墙,双膝收起抱在胸前,发鬓微乱,神色寂静。
她的眼睛闭着,像是在强忍疲惫,又像是单纯不愿睁开去面对这浑浊的天光。
忽然,“哐啷”一声,佩刀敲击铁栏的声音在这沉寂中骤然响起。
晚娘第一个惊醒,条件反射地护住身后的银霜。
银霜整夜未眠,此刻神经绷紧,战战兢兢地躲在晚娘背后,眼中满是惧意,以为那是前来宣判的。
姜辞也缓缓睁眼,抬眸看向来人。
一名督军署守卫站在牢门前,神情漠然,却并无恶意,他手中提着一个漆黑旧食盒,用刀柄敲了敲栏杆,冷声道:
“二夫人,这是大公子叫人送来的早膳。”
听到是姬栩,姜辞神情微动,终于起身,走至铁栏前,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与克制的柔意:“大哥可有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