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蹲下身,笑吟吟道:“阿梵一个人在玩呀?”
姬云梵将手中的泥人高高举起给她看,随口问道:“表姑,姜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如安指尖顿了一下,唇边的笑轻微地僵住了一瞬。她很快弯下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语气故作委屈地撒娇:“难道我陪你玩就不行?你就只喜欢你姜姐姐?”
姬云梵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姜姐姐身上的味道。”
沈如安站直身子,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瞬间冷下的神情,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啊,谁能不喜欢姜姐姐呢。”
她垂下眼眸掩住情绪,掌心微微收紧。
身后的姬云梵还在抱怨:“爹爹也从来不带我出府,他自己倒是总往外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这样就可以自己出府了……”
沈如安忽然眼睛一亮,缓缓转身蹲下,语气温柔地问:“阿梵,你想出府呀?”
姬云梵重重地点了点头:“想呀!我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沈如安唇角微勾,轻声道:“等你在长大一些吧,等你长的这么高。”沈如安说完,用手比了一个高度,“你就可以出府了。”
“可我何时才能长到这里呢?”姬云梵神情有些失落,沈如安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与姬栩几分相似的眉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沈如安终究还是决定放过他,随后笑着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姬云梵眼睛越睁越亮,兴奋得跳了起来,举着手里的泥人欢快地喊:“谢谢表姑!”然后撒着小步子跑远了。
沈如安目送他背影消失,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冷淡下去。
她唤来婢女,语气低缓却藏着一分急促:“去一趟云和堂,告诉青羽,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今晚三更,在东阳侯府后巷见面,不得误。”
婢女领命退下,沈如安转身走入庭中花荫,指尖落在那株新开的蔷薇上,缓缓扯下一瓣花。
丰都城中已有风声传开,东阳大都督姬阳,将于明日归府。
这一消息如水波般扩散,在牢中也未能止息。狱卒边放饭边闲谈:“明日都督就回来了,啧啧,不知这牢里的二夫人,届时是生是死。”
姜辞坐在牢房角落,面前那碗清汤寡水的稀饭早已凉透。
她没有动,双膝抱在胸前,眼神沉静如冰潭。火光从狱门外晃进来,在她脸上投下一道道斑驳阴影。
“姑娘。”晚娘低声唤她,将那碗饭推近几寸,“本来就没油水,你又瘦了许多,再不吃,身子如何撑得住?”
银霜也在旁边轻声劝道:“小姐,你若病倒了,谁还替自己洗清冤屈?”
姜辞的眼神却忽地冷了几分。她望向那扇紧锁的牢门,语气淡漠如刀锋:
“姬阳不蠢。”
“那封信若真是我写的,他稍加细查,必能看出端倪。他回去看那字迹,再翻我的笔录,就知道不是出自我手。”
她声音虽轻,却每字如钉:“可那天晚上,他烧了凉州带来的东西,毁了我托父亲找来的医书,命人将我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
她眼底泛着寒意,似有烈火压在冰层之下:“我险些死在这里,是他亲手造成的。”
“我要的—
—就是他心中的那一分愧疚。”
“我赌他不是铁石心肠。”
“我要让他亲手将他拿走的,通通还回来。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