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像一根针在神经线上重重刺了一下。
林西彩猛然睁开眼睛,她呼吸着,有些急促,胸口起伏间,身体里仿佛同时带着在经年累月的病疾中脱胎换骨的轻松,和大病初愈的乏力。
入目是一张未着笔墨的试卷,手上是一只针管头的黑色中性笔,黑色的墨水一点点渗出来,染脏了她握着笔尖的纤白的指腹。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林西彩讷讷望过去,周围的人都在低头答题。
他们答题答得认真,似乎没有人留意到她这边的异常。
讲台上站着两个陌生的老师,似乎在悄声交谈什么。
这是一个考场?
林西彩惊出一身冷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她最后的记忆是她躺在手术室,医生输完麻药后在温柔问她问题,然后药效发作,她很快就没了意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指尖微微颤了下,林西彩伸手轻轻抓起了一旁的铁制铅笔盒。
然后,在墨绿色铅笔盒底部的反光里,她看见一张清纯娇美的陌生面孔。
林西彩盯着那张脸,心脏猛地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
桌子上的试卷被风吹动,露出一个陌生的名字:钟菲。
她并不清楚这荒诞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具身体、这个身份都不是她的,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林西彩试图回忆,试图调动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发现除了她自己原有的记忆,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这是穿越,还是手术失败后出现的幻觉?
“不要走神,专心答题。”
监考老师不知何时已多踱步到了她身侧,耳边传来一道指向明确的提示。
毕竟当了十几年学生,虽然因为她的心脏,她去学校的时候并不多,但对老师的恐惧和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林西彩几乎是下意识强迫自己将视线转移到了试卷上。
然后,冷汗冒得更厉害了。
满纸密密麻麻,看得她几乎头疼。
不会做……。
一道题也不会做……
林西彩的心脏病是先天性的,初中毕业后缠绵病榻,根本没上过几天高中,偶尔身体好转回去上两天课也权当放松心情,从来没参加过考试。
家里人要紧她的身体,也怕她辛苦,相比于她的健康,对她的学业看得并不那么重,一直安慰她说等手术结束后,等她身体好些了给她请家教,她一定会赶上进度的。
——以至于,林西彩虽然已经读了两年高中,但高中知识水平还停留在指数对数刚弄明白的水平,知识储备约等于零。
林西彩捧着手里的试卷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冷汗热汗一块冒。
这真的不是在做噩梦吗?先前有一阵睡不好,她总会做一些被扔在考场上的噩梦,那种逼真的紧张感和通篇不会做的恐慌感如今竟成了现实,一点一点蚕食着她几乎维持不下去的冷静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