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愧疚的情绪于一瞬之间化作利刃,林西彩呆呆站在那里,一贯灵动狡黠的眸子里罕见露出几分脆弱和无措——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却不知道怎么弥补的小孩子。
付砚修盯着她,目光中探究意味分明,这个人是爱耍小心机不假,但往年从来不会忘记给母亲过生日,联想到差别明显的笔迹,迥然不同的性情,一切一切交织成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
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我”
“好了,别闹了,”钟萍温婉地笑笑,“菲菲送的礼物我昨天就收到了。繁繁,砚修,都过来吃饭,今天烧的菜都是你们三个爱吃的。”
付雪繁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林西彩,将信将疑:“你送的什么?”
“付雪繁!坐下吃饭。”
付砚修声音微沉,止住了妹妹的纠缠。
钟萍有些无奈地笑笑,上前一边拉一个,将林西彩和付雪繁拉到了餐桌上。
“你们呐,真是从小不对付到大”
钟萍给三人夹菜,笑道,“你们送的礼物我都喜欢,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一顿饭吃得沉默,钟萍在餐桌上不动声色给林西彩找补,最后反倒成了她在安慰她,林西彩低头扒饭,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吃完饭,付家兄妹离开后,林西彩帮着收拾碗筷,红着眼睛表达歉意,说生日快乐,要补送生日礼物,钟萍笑着一一应下,看起来并不介意。
可林西彩心里清楚,每一份心意都是有时效性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过期了就是过期了。哪怕她时候把生日礼物补上,生日祝福说上一万遍,那也不一样了。
再回到房间,练习册、课本还在那里,林西彩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她和她只有一年的母女缘分,这可能是她能为她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但她就这么错过了。
林西彩自认不是什么内耗敏感的人,但这种遗憾的、愧疚的心情却让她几乎没能力消解掉。
她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心里越来越躁,随后换了身运动装,跑了出去。
林西彩发泄似的沿着街道跑步,再
一次跑到了江边。
林西彩绕着沨陵江又跑了半圈,跑累了,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一辆红色的山地车从她身侧幽幽骑了过去。
车速很慢,车上的人骑得漫不经心,几乎跟她并行。
皎皎月光下,两个人得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地上,有种依偎的暧昧。
林西彩侧头看过去,入目是一个冷寂俊美的侧脸,他头微微低着,并没有看她。
他没有穿制服,一身黑的打扮,黑色冲锋衣衣领随意立着,下巴埋在衣领中,额前刘海儿垂落,露出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睛,和四分之一的脸,气质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寂寥和神秘。
林西彩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不觉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他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声音清越冷淡,平铺直叙:“被你吵得睡不着。”
林西彩眼神茫然,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似乎明白自己被碰瓷找茬了,但没什么辩驳的力气。
林西彩停下步子,扭头望向江面,秋风吹过,发丝在月光下轻轻飘动,背影似乎越发单薄。
那辆山地车也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以一个极其随意懒散的姿态坐在上面,双手插在冲锋衣的口袋里,两条腿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