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总是对她有不切实际的期盼,他分明早已知晓她是怎样的人,他却还是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少些那些阴谋算计,多些真诚。
那日,他带荀阳入宫为阿筝诊治,他说的那话不是假话——她看重爱护的亲近之人,他当然会帮她看护好,只因他觉得她也是有心的,然而今夜听了她说的话,他的那些期盼又再一次被打入了冰湖底。
行至书房外,上官栩干脆地推开门进去,徐卿安跟在后面,看她脚步慢慢停下站于房中,但却并没有转回身面向他。
上官栩背身道:“京兆府的事你知道多少?”
徐卿安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因今日的案子和此前的刺杀案有关,所以基本上京兆府那边的消息,臣都在跟进。”
“你打算何时把你手中的证据交出去。”
“大概还等个一两日吧,本来是打算由臣亲自交出,然而到底这案子才发生,收集证据又需要时间,若由臣这个无关之人交出证据,恐会因此引来非议,所以臣找了个人,让他把证据交出去。”
“谁?”
“今日被找到的那船商的家仆。”
话落,房中静了片刻。
见她背部微起伏一瞬,伴随着一声轻叹声,徐卿安听她说道:“这样确实更稳妥,便依你说的来办吧。”
他听出她声音中似有鼻塞的感觉,慢慢上前几步,在她侧后一步的位置想要去看她神色地说道:“娘娘可还有其他想法?”
一声鼻息声响起后,上官栩再哑声道:“没有,只要能确保这次苏行正绝无逃脱的可能就行。”
“我这次来还是在你这里取一件东西。”她终是转过了身面向他,然而当她一抬眼时,徐卿安眸光却跟着闪了一下。
只因她双眸与刚才相比,红意非但未减反而还加重了不少,就连她的鼻尖也带起红色。
原来她刚才还是再哭……
她还是放不下阿筝的事。
徐卿安眸中稍显无措,他手下微抬,没忍住开口道:“娘娘……”
“我想你将那把从船商住处搜出的匕首给我。”
关切的话还未出口,她就先开了口将他打断。
徐卿安手下动作停下,转而眉宇间露出疑惑:“匕首?娘娘要那把匕首作何?”
上官栩直言道:“那匕首对那船商身份而言来得奇怪,而阿筝刚好又有武学背景,我想那匕首可能与阿筝有关,如今阿筝逝去,她东西我也应收集好,况且她身世未明,后续为了苏望那秘密我也得继续查下去,所以我想那匕首可能会有些作用。”
如此而已么?可一把匕首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徐卿安仔细关注着她。
“还有,”上官栩继续道,“阿筝的尸首不能就这样放在京兆府,此事之后我要把她带出来好生安葬,所以这几日,你在京兆府与他们周旋时万要保护好阿筝的尸首,莫要让人折辱了她。”
徐卿安望着她因泛红湿润而显得脆弱的双眼,轻声道:“娘娘和阿筝的情谊很深厚,这四年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上官栩不欲与他多说,只道:“到底四年朝夕相处,她又因我而死,那她的身后事我便总得为她处理好。”
“可是娘娘现下的神情并不像您的语气这般云淡风轻。”他拆穿道。
上官栩缓缓掀起眼帘向他看去,语气依旧如初:“那你想听什么,想看什么?听我破口大骂?看我声嘶力竭?然而正如我刚才所说,人已经死了,我再如何骂,再如何哭都没有意义了。”她眼睛又酸了酸。
然而在徐卿安的眼里她表现得实在太过平静,可他又将她暗自低泣的样子他尽收眼底。他担心她就此将自己憋坏,他担心精神上的压迫超过她的忍耐程度,会让她的一切触底反弹,转而做出完全不受控的行为。
“如果我说……”徐卿安开了口,可是话说到一半,双唇蠕动几次后,迟迟未将下面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