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号了脉就退下了。”徐卿安始终垂着眸,视线也不聚焦,似在出神。
荀阳点头:“也是,真看出什么也只会私下说,断不会当着你的面言语。”
徐卿安张开右手手掌,目光落过去:“你放心吧,应该这一次没被察觉出什么端倪。”
“我来时服了三颗缓毒丹。”他补充道。
“三颗!”荀阳震惊,一下拉过他的手放在案上,又去把他的脉。
徐卿安体内的余毒顽强,平常为了要压制它,他所服缓毒丹的药劲就猛于寻常药物,故而他所用的频率也不过三日一粒,如今一下服三粒,荀阳难免就觉得这会对他身体造成极大的影响。
徐卿安淡声:“不必担心,这法子是须大夫交给我的,他说用一次没关系,只需接下来的几日小心调养着,把那药劲散去就行了。”
荀阳:“我师父竟还给你说过这话?”
徐卿安如实道:“他临走之时,我为了预防今日这样的情况便曾多问过一句。”
见他脉象神色皆无异,荀阳放下心道:“难怪我见你掌心之中多了道伤痕,是你当时情急之下去翻药伤到的?”
徐卿安握回手:“嗯。当时一听她来我便觉得不对劲,我本想去寻你,然而又听说你已被她扣在了前厅,好在情急之下,我突然想起了你师父告诉我的暂时掩盖脉象的法子,这才蒙混过去。”
那时徐卿安双眼还蒙着纱巾无法视物,所以一时不慎才被划伤了手。
荀阳轻叹:“虽然过程紧迫了些,但好在瞒了过去,而此番她虽起了疑心,但也算是亲眼验证了你的身体无碍,想来能将她的疑心打消一阵。”
徐卿安沉吟:“但愿吧,如此也不枉今日费了这番力气在她面前演了一出戏。”
演了一出能够解释他为何要不辞而别的戏。
荀阳也不再多说,只道:“之后的事情我也帮不忙,我还是去写封信给我师父吧,问问他你那三颗药下去当真就没事?”他拍了拍头,边说边往外走,“还得想想该怎么给你调养。”
徐卿安垂眸闭上眼,心绪再次混乱。
——
回宫之后,上官栩留了刚才随行的太医问话。
“他的身子如何?可像是有顽疾的?”
太医恭敬回道:“回娘娘,那位徐大人的脉象是有细弦数脉之象,然而他适才经过打斗,又中了……催。情的药粉,故而气血上难免会有亏损,所以这样的脉象在当下情况来说也是正常的。至于娘娘提到的顽疾……除了脉象外,观他神色体态都不像有顽疾的症状。”
上官栩不可置信道:“一点都没有?”
太医颔首,正色肯定道:“甚至他五脏六腑之能比寻常人还要好。”
听到这里上官栩便觉得愈发不对,她道:“他曾说过,他幼时曾患先天不足之症,一直由药将养着,甚至之前还曾用人参丹那样的大补药吊命,而你却说他的五脏六腑之能比寻常人还要好?虽据他说,他近段时间找到了根治之法,然而仅这段时日不足之躯就能赶超常人身体,难道你们医道中真有这种靠后天医补的扭转之法?”
“这……”太医迟疑,并未将话说死,“人外有人,世间善医道者众多,或许真有能士能做到这一程度,也或许是臣医术不精,未能把出那位徐大人的隐疾所在之处。”
上官栩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道:“我知晓了,太医便如我之前所说,依着他的脉象给他多挑些补品过去吧,记得将样子做得像些。”
太医应是。
待太医走后,上官栩兀自思忖着他所说的话。
宫里的太医就算称不上举世无双的圣手,但其医术也能够得上当世一流四字,况且她这次叫来的还是太医院最有资历的太医,连他都没查出徐卿安以往隐疾的痕迹,那么就说明徐卿安的病极大可能存在蹊跷。
只是这倒是和上官栩原本预料得相反。她原以为他是在他不足之症是否治好一事上欺瞒了她,却到现在才知道,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患上过什么不足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