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歌在一旁不住地打手语,又气又急,可没人理他。
-----是他推我下水的,是他推我下水的!
李秀芬不动声色地挡在田歌面前。
她不轻不重地揪了一把王柱的耳朵,面露难堪,“娘怎么教你的,你个不要脸的,说的什么腌臜话?快给田哥儿赔礼道歉。”
围观里的人里面传来窃窃私语。
“该说不说,这一遭闹下来,田歌是难嫁人了,本来就是个哑巴,光天化日下,身子也被人看光了。”
“可怜哦,不过面前不就有一户吗,傻子配哑巴,谁也别嫌弃谁。”
“田歌一向小心翼翼的,怎么会平白落水,我刚看他神情手势,像是说被王柱推下河的。”终于有年轻的夫郎提出疑问。
可马上又被自己婆婆瞪了一眼,噤声。
枪打出头鸟,别人都没说,就你看见了?平白沾一身骚。
田歌双手垂下,握紧拳头,怒视着面前的母子俩。
炎炎夏日,他却凉到后脊打颤。
他看着李秀芬捡起地上的衣裳,向他走来。
然后,李秀芬再一次把那衣服披到了他的肩膀上,还细致地给他拢紧。
田歌没躲,他的脑子被恐慌和愤怒填满,他必须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田歌,你放心,既然我儿子看了你的身子,那我这个当娘的一定不会推卸责任,你们都是好孩子,苦命孩子,我会把你当亲生的来疼。”
李秀芬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大家都能听到。
田歌再看一旁笑得痴痴的傻子王柱。
他们都是天生残疾,都常被村里人闲话。
就在昨天,田歌从山上摘小野莓回家,在路上碰见王柱了。
王柱在路上数蚂蚁,听见动静了抬头冲田歌傻笑。
王柱嘴馋跟他讨要篮子里浆果,田歌给了。
田歌一向是内敛的,遇见村里人了都带着三分笑。
他像烧饭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悄悄地出现又悄悄地消失,从来不会惹人注意。
他被人当面笑话不会说话,被人在后背戳脊梁骨说他克亲,说他畏畏缩缩没出息。
甚至有小孩子朝他扔小石子。
田歌都忍着,因为他是个哑巴,还老是生病,老是花家里钱,他不想再给家里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