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呈辞又沉默了一会,终是应了一声:“好,你去睡吧,我这就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
她微微颔首。
二人又相视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沈识因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月洞门外,才踩着清冷的月色缓步走回闺房。
陆呈辞回到亲王府,岳秋迎上前禀报:“世子,月洞湖那边都已处置妥当。确实有人在烟花中做了手脚,幸好我及时制止,若当真引爆,怕是半个京城都要遭殃。”
“那些人实在猖狂,天子脚下也敢对平民百姓下手。虽此事已平,但运河粮仓又突然起火,想来是陆陵王故意给陛下添堵。据探子说,这些时日陛下一直宿在妤妃的飞鸾殿,也不知是何打算。”
近日宫中传言,说皇上独爱妤妃,连日来留宿飞鸾殿,以致经常误了上朝的时辰。
陆呈辞蹙眉往内院走:“陆陵王实在猖狂至极,以为蛊惑住皇上便能一手遮天。这般嚣张气焰,必须给他些教训。”
岳秋忙道:“世子万万不可冲动,王爷至今按兵不动,便是为求稳妥。今日我们贸然出手,一旦被王爷发现,绝不会轻饶。”
陆呈辞推门入室,解下外袍,道:“父亲虽有筹谋,但未免过于谨慎,等他出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在此之前,我必须先除掉一个。”
岳秋听得头皮发麻:“世子三思,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断不能贸然行事啊!”
岳秋已经跟了陆呈辞两年,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性。他虽然在外漂泊多年,但聪明果决、魄力非凡,远非常人能及。尤其在面临抉择时,从不犹豫,出手也极为狠辣。
这两年来,王爷交代的大事小事他都处理得又快又好,简直就像个神人,完全不像个流落多年的落魄公子。
他甚至能毫无顾忌地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哪怕王爷不允许,他也会寻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达成目的。
他有心善的一面,却绝非优柔寡断之人。他可以任劳任怨,但从不会丢弃自己的主见。
所以,此刻他说出这番话,岳秋是相信他真会不顾一切去做的。
岳秋张了张口想要再劝,却见他默然褪去里衣,露出肩头包扎的伤口。
“世子受伤了?在哪受的伤?”
“在宫中。救小福时挨了一剑。”
“可要紧?要不要现在唤医师来?”
“不必。伤口已在太师府处理妥当。”
“太师府?”岳秋满脸惊诧,“那太师岂不是已经知晓……”
陆呈辞从衣柜取出一件中衣,神色如常:“正是要让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试探出往后该如何既能杀出一条路,又能护太师府周全。”
岳秋愈发困惑:“世子为何要护太师府?沈太师是皇上最倚重的老臣,您这般岂不是自投罗网?”
陆呈辞:“路本就是死的。若不兵行险着,连一丝缝隙都挣不出来,还谈什么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