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桥已经荒废,断壁残垣倒塌,一地狼籍,大的主体部分却还在,足以遮风避雨,但里面已经有过生活的痕迹,薛遥知犹豫了一下,没有钻进去。
她注意到边上一块桥梁的主体塌在两边的建筑上,形成了一个低矮的桥洞,但里面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她钻进去收拾出来,确定上方的主体足够结实后,将容朝扶了进去。
“在这里等着,我去买药。”薛遥知叮嘱完后,将一块大石头搬到入口挡住,她甩了甩发疼的双手,带着大毛,不敢耽搁的离开。
薛遥知全身上下加起来只剩下了二十个铜板,自然是买不了药的,她不舍的看了眼正睁着清澈干净的大眼睛,与她对视的大毛。
薛遥知将大毛牵去了当铺。
这当铺的生意寥落,掌柜充当伙计,见着狼狈的薛遥知更是爱搭不理,直到薛遥知走过来,他才懒洋洋的说:“姑娘是要当什么东西?”
“一头驴和一辆驴车。”
掌柜惊诧的说:“我们这是当铺,不收活物的,你该牵着你这头驴带着那辆破车去驴肉馆。”
“在牙行买一头成年驴需要二两银子,它的年纪大了,我在你这里当一两,搭上那辆车。”薛遥知就当没听到掌柜的嘲讽,自顾自的说道:“我当一个月,一般的当铺都是三分利,我给你们五分利,一个月后我会来赎。”
听见五分利,掌柜正视薛遥知,说道:“你莫不是唬我呢,别到时候拿了银子就跑了,一头老驴而已,你怎么会来赎?”
“大毛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很结实,放在后院给你们拉磨,你们也亏不了,它给你们干一个月的活儿,你们还倒赚五分利,够赚了。”薛遥知不提她不来赎的可能性,只说道。
掌柜听见她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你这姑娘口齿真是伶俐,我相信你只是暂时遇到了难处,那便当吧,我也当结交个善缘了。”
“多谢您,我一个月后来赎。”薛遥知松了口气,保证道。
将大毛带到了当铺的后院后,薛遥知摸了摸大毛的脖颈,轻声说:“我会把你赎回来的。”
离开当铺,薛遥知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药材铺,买到了治疗外伤和发热的药材,匆忙跑回去,见容朝还在,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在附近找来了枯枝充当柴火,叫醒容朝让他用灵力生了个火后,薛遥知将那口小锅拿出来,给他熬药。
外伤可以慢慢治,但在这么冷的天气发热,是绝对不能耽搁的。
容朝人已经烧得迷糊了,薛遥知又是哄又是凶的,才把药给他灌下去,他皱着眉说:“好苦。”
“嗯嗯你再忍忍,一会儿给你吃蜜饯。”薛遥知正在给他换药,闻言敷衍的回答道。
眼见着容朝又要睡过去,薛遥知不让他睡了,她说:“吃完晚饭再睡,粥很快就熬好了。”
“哪里来的粥?”
“我买了一点米。”薛遥知听他的声音都已经沙哑,说道:“饼太干了,你喝点粥会好受很多。”
容朝点点头,昏昏欲睡。
薛遥知又说:“你想知道我后来遇见的第二个我在意的人是谁吗?她叫小蛐蛐,我们认识已经十五年了,比你还久,阿婆和她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是谁?十五年?我怎么没见过她?”容朝总算是打起了精神,问她。
“小蛐蛐认识我四年,我认识她十五年。”薛遥知温和的说道:“阿婆去世之后,我便被送入了慈幼局里。”
对于在街上流浪,慈幼局对于薛遥知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她前世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所以很习惯这里的生活,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会被大孩子欺负,但至少不会在街上冻死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没能送阿婆最后一程,她一直惦念着阿婆,想要去找她,可是她不知道乱葬岗在哪,慈幼局里也不能随便外出。
就这样在慈幼局过了一年,薛遥知终于打探出乱葬岗究竟在哪里了,虽然她这时去,也见不到阿婆,但她还是想去看看阿婆。
在一个温暖的夏夜,薛遥知钻着慈幼局破败围墙下的一个狗洞,偷偷的离开了慈幼局,她刚打算走,便听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薛遥知回过头一看,便见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跟着她钻了出来,瘦弱的小女孩很怕生,但倔强的跟着她,还磕磕绊绊的问她:“知、了,你要,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