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人泽清晰地听到体内灵脉寸寸断裂的脆响,感受到丹田气海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辛苦修炼二十载、精纯浩瀚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外泄、溃散。
他重重摔在地上,痛到几乎失声。华青剑脱手飞出,斜插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剑身嗡鸣,光华黯淡。
意识在剧痛和灵力疯狂流失的虚弱感中迅速模糊。
他挣扎着想抬头,只看到三个模糊的黑影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残忍,带着嘲弄,其中一人似乎还想上前补上最后一击。
“目的已达,此地不宜久留。”
另一个嘶哑的声音阻止道。三道黑影如同来时一般诡秘,瞬间融入阴影,消失无踪。
留下凌人泽躺在冰冷的泥泞中,浑身浴血,灵脉寸断,修为尽废。
当凌人泽再次醒来,已是在凌家自己的床上。
窗外,残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房间染成一片凄艳的暗红。
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灵脉带来的剧痛,丹田空空如也,曾经如臂指使的灵力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虚弱感,如同被抽走了脊梁。
名医束手,丹药无效,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家族的气氛变了。
往日的热切与恭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惋惜、同情与疏远。
巨大的落差如同冰冷的潮水,日夜侵蚀着他的心,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却愈发锐利冰冷,那份骨子里的傲气,在绝望的泥潭中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被淬炼得更加纯粹,化作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屈。
就在他挣扎着试图寻找哪怕一丝重铸灵脉的可能时,一个消息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了他最后的宁静。
“少爷,原家少主,原怀玦公子……来访。”小厮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难以掩饰的担忧。
凌人泽躺在榻上,闻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深如寒潭的眸子,望向门口。
他从未见过这个未婚夫,但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底总会升起几分莫名的悸动。
他以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会在道侣婚礼上,却没想……
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逆着门外昏黄的残阳光晕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月白云纹锦袍,玉冠束发,面容俊美,眉宇间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散漫,却又透着骨子里的矜贵。
原怀玦的目光落在榻上气息奄奄的凌人泽身上,那慵懒的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快得像是错觉。
随即,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看似温和的疏离。
幻境,一切都是幻觉。
原怀玦闭了下眼,走到床边,坐下:“人泽,你受苦了。”
凌人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静静盯着他。
如此场景,他居然还出了下神,于是空气中沉默弥漫。
原怀玦似乎并不在意这份尴尬,自顾自地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公式化的、仿佛在陈述事实的平静:“听闻你在绝龙岭遭逢大难,灵脉尽毁,我心甚忧。这些时日,家族内外,为你寻访名医,搜寻灵药,耗费甚巨,可惜……天意难违。”
他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