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在子时前回来?”
一遍接一遍的重复,无息的压迫,长青指甲几乎要按进手心,他却仍旧装作自然:“回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长青,切不可触戒,牢记。”
村长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层套一层,犹如千层的塔,直直将长青套在其中。
他耳中只余磅礴的回响,与那如同念咒一般含糊的字句。
“所以到底为什么?”
牢记牢记牢记。
人难道就只能光记,然后一辈子困在这几句车轱辘话里吗?
长青猛地吼出声。
旋即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不是不可以听,但他需要知道理由。
这番规矩禁忌,到底都是谁定的。
*
屈黎出去了,屋内仅剩长青和村长,再无外人:“小青,你实话跟叔说,外头那人是谁?”
“我朋友。”长青直接道。
村长深吸口气,摇着头,便是不信。
长青:“我们做个交换如何,您告诉我石窟的入口,我说出他的身份。”
“你就确定我一定清楚?”村长阿叔皱眉反问。
“那您为何要揪着人家的身份不放?”长青:“他是谁其实不重要。”
除非心里有鬼。
长青默不作声,实际上早已注意到地面上那一串若有若无的泥脚印,指向村长。
新鲜的泥土黏在地面上,反出晶莹的,几乎有些不像是土的光泽。
长青见过的,小时候村里送完葬,回来的村民身上总是会有这样新鲜且湿润的泥土。
“规矩都是祖宗定下的,存在,便有它存在的道理。你上过学,是大学生,觉得我们愚昧无知。”僵持着,村长还是先松了口:“但小青,我们都是守着规矩才能活到现在。你要知道,是你外婆给你的玉佩护着你,你才出得去山。”
“我不多说了,明早就带上你朋友走吧。”村长眼底似乎闪烁水光:“可别步了你母亲的后尘,否则我也无颜下去见她们了。”
“什么意思?”
阿叔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大到长青顾不上任何事,好似溺水者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尽管脑中一瞬间完全空白,也得拼命抓住。
他一把拉住村长,吐字如吐弹:“我妈妈怎么了?什么叫步了她的后尘?”
“我答应你阿婆了,不能说。”村长阿叔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步步后退。
长青却步步紧逼:“有什么不能说?玉佩是钥匙、老祭坛在树下还有那本画册,这些我都知道了,都是外婆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