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路颠簸而复杂,越往山中行,道路越发狭窄,车侧就是万丈悬崖,能够清晰听见碎石滚落的声响。
最终,车子只能停在中途。
寻了个能倒车的位置安放好车后,长青和屈黎下车步行。
这一次,长青就是向导。
犬牙山的环境比卓朗寨要温和一些。
当然“温和”也不过是个相对的概念,这里只是没有那么陡峭的地势和那么潮湿的热带密林罢了。
但是依旧难走,才下过雨,山路泥泞,两人皆是走得一脚深一脚浅,裤脚沉重。
太阳时而透过树叶投在地上,树影重重,前路遥遥,好似怎么也望不尽。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地势逐渐变得开阔,在一个显著的大坡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用稻草搭建的,简陋至极的村门。
屈黎眉头一紧,很难想象,在这样深的山中,居然真的存在一个村子。
村口一旁竖着一石碑,上面刻着三个久经风霜的古怪字体。
“长家村。”长青适时开口解释道。
屈黎望向长青的背影,有些担忧。
自打进山起,长青就一直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直到这时才慢慢有了些活气。
但很快屈黎的注意力又被夺了去——日头正盛,前方似乎立着一棵着歪斜扭曲的树。
长青忽地加快了步伐,屈黎只得快步跟上,而随着愈发走近,他惊觉这不是树。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老人佝偻着身体。
面容黑的像是地底翻出的湿泥,他满脸的皱纹犹如沟壑,浑浊的眼球几乎要挣脱眼眶,暗色的唇露出臊黄的牙。
而更骇人的是,在那乌黑的面容下,涌现着密密麻麻的红褐色斑点。
屈黎在长青身上见过它们,只是程度远不及眼前的这位老人这般严重。
看着面前如此干枯的老人,再看着他身旁同样消瘦的长青,两个背影好似正在隐隐重叠。
……
一瞬,屈黎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用力掐了一下,钝痛。
“阿叔。”
长青温声说道,他垂眸拉起阿叔的手,细细摩挲着。
忽而无奈叹息一声:“你的鳞又重了。”
老人双目温善,眼底好似含着泪光:“回来好、回来好,阿叔没事,就是可怜你唉……”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屈黎后咽了回去,转而问:“这位是?”
“屈黎,我朋友。”长青用力地眨了眨眼,这才匆忙回头介绍起两人。
“这是我们村子里的村长,我们喊他阿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