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皖南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王泊川绷紧了下颚,柳氏则瞬间慌了神,下意识退至他背后,身子止不住地抖。
云裳目光淡淡扫过,不动声色地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先前散落的线索,也在瞬间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王崇山胸口的伤口、嘴里的苦涩味、柳氏与王泊川的咄咄逼人,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这么一来,所有疑点便都说得通了。”云裳抬眼看向王泊川,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每一个人都听清。
“王员外怕事情败露,便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先是让柳氏买了王崇山爱吃的糕点,趁机将苦杏仁粉混入其中。”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落在柳氏身上,“而柳氏,则借着女儿递食的由头,让那盘有毒的糕点进了王崇山的口。”
最后,云裳的视线落在王崇山的尸体上,一字一句道:“至于胸口的刺伤,不过是事后伪造的,为的便是掩藏真正的死因。”
话音落地,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唯有王泊川突然拍了拍手,大笑起来,“好啊!真是好!”
“云仵作这番分析可谓是独辟蹊径,王某实在佩服!”
王泊川冷冷勾唇,声音陡然拔高,“可你们虽是衙门中人,也不能平白污蔑人啊!云仵作的嘴一张一合,仅凭一份文书就定了我的罪,王某不服!”
语罢,他猛地转身,朝着赵德令的方向跪下,“赵县令,我王家为清平烧瓷数十余年,不辞辛苦查验贡瓷,采挖瓷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的额头重重磕倒在地上,声嘶力竭道:“如今一朝蒙受不白之冤,还请您为我王家做主啊!王某个人荣辱是小,可莫要因此寒了清平百姓的心!”
一番话喊完,王泊川直挺挺地伏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此情形,围观的百姓们接头接耳,纷纷把看热闹的目光投向中央的赵德令。
赵德令的脸已黑了个彻底,心中早把王泊川骂了千百遍:这个蠢货!
谢皖南是何许人也?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大理寺少卿,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如此人物岂是他想糊弄就糊弄过去的?真当大理寺都是一群吃白饭的?
如今证据确凿还在负隅顽抗,他自己要找死也就罢了,偏生闹这么一出,岂不是要将他拉下水?
赵德令深吸一口气,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一拍案上的惊堂木,霍然起身,指着他厉喝道,“谢少卿查的文书岂会有假?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本官本想念及你王家功劳从轻发落,却不想你死不悔改,证据确凿还敢质疑朝廷命官,那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他朝后一挥手,摆足了公正严明的姿态,“来人啊!将王泊川及其同党即刻收押!彻查王家瓷坊,胆敢欺瞒圣上、贪墨官窑贡品,定要严惩不贷!”
几个衙役立刻冲了前,柳氏早在谢皖南拿出文书时就面如死灰,心知再无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