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步走下台阶,堆起谄笑拱手迎道:“不知谢少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下官即刻吩咐手下收拾厢房,谢大人不妨……”
“不必!”谢皖南抬手制止,声音清冷如霜,“本官奉命前来,赵县令不必费心!”
赵德令的笑容僵在脸上,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谢皖南出身显赫,行事雷厉风行,没想到连半分情面都不给他留。
谢皖南回身环视王家人,“本官的提议,诸位意下如何?”
王泊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眼珠一转又恢复如常:“若能当众复验,自然最好不过。”
“赵县令以为如何?”谢皖南转向赵德令,目光意味深长。
赵德令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方才躬身道,“那便依大人所言。”
他沉吟片刻看向云裳:“既然谢少卿发话了,云仵作,你便当众复验,以正视听。”
云裳深吸一口气,迎上赵德令意味不明的目光,沉声道:“下官遵命。”
不多时,王崇山的尸首被抬到院中临时搭建的木台上。
他胸前伤口狰狞,鲜血淋漓,甚是可恐,有些胆小的百姓已经低下头不敢再看。
云裳净手焚香,穿戴整齐后在众目睽睽下开始验尸。
她动作娴熟地解开死者衣衫,露出青白的躯体。昨日时间仓促,容不得她细细查验,今日她验得格外细致,连眼睑、指缝里这些细微处都未曾放过。
果不其然有了别的发现,在查验死者指缝时,她突然眼神一凝,看到了些许白色粉末。
云裳拿出一小块油纸,小心地将那些粉末扫了出来,镊起轻轻嗅了嗅,脸色却突然一变。
这是……瓷泥!
而且这质地、光泽,竟与云家特制瓷泥所差无几!
云家瓷器生意遍布锦州,她虽不精此道,可从小耳濡目染,多少对这瓷泥也有些了解。
云裳的指尖微微发抖,只觉手里的油纸烫得灼人。她余光下意识扫过王家人,心跳陡然加快,王家也是瓷商,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是否……与云家有所牵连?她不动声色地那包油纸收了起来,心中疑云丛生。
人群越发躁动起来,一炷香之后,云裳终于直起了身子。
“诸位请看,死者胸口伤口边缘整齐,是死后伤。”
她又举起了发黑的银针,“银针发黑是中毒症状,而死者舌根青紫,齿缝有食物残渣,带有苦涩味,是食用了含苦杏仁之物导致中毒身亡。”
“胡扯!”柳氏闻言突然如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我家老爷从不碰杏仁!这分明是刺杀!”
云裳盯紧她的眼睛,目光怀疑,“夫人怎知不是杏仁,您如此笃定,莫非是知道些什么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