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
“砰!”
鄢懋卿拍案而起,根根青筋暴起,狰狞的面目仿佛要活吃一个人,
“祸不及家人,有什么事冲我来也就罢了,竟趁我不在家中冲我夫人来了,此仇不十倍奉还非君子!”
白露刚才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细细与他讲述了一遍。
她命家丁手持棍棒将四个衙役带入客堂之后,这些衙役摸不清状况,已经被这阵仗镇住,进了客堂连坐都不敢坐。
毕竟这年头衙役也不好做,没有足够分量的上司随行办事时,一旦不慎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被当场打死的事情。
甚至就连死了都是白死,回头连个敢替他们伸冤的人都没有。
而没有人知道的是。
其实当他们四人来到只有真正的达官贵人才有资格入住的绳匠胡同,看到鄢宅那壕无人性的大宅门之后,心里就已经开始打鼓了,再见到眼下这杀威阵仗,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起来……
再到白露穿戴凤冠霞帔出来,坐于纱帐之后面见四人,自是越发令四人胆寒。
他们好歹久居京城,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身穿戴究竟代表什么身份!
诰命夫人!
不是说好今日来抓的人只是一个庶吉士的内人么,怎么就跳出来了一个诰命夫人?!
虽然心中惊疑,但他们谁都未曾怀疑。
因为这是京城,因为这是天子脚下,绝对没人敢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假冒诰命夫人!
然后就到了白露发挥时刻。
只见她一上来就将“对朝廷诰命夫人不敬”的罪名牢牢戴在他们头上,劈头盖脸一通斥责,甚至作势要下令将几人活活打死,拖着几人的尸首进宫请皇上做主。
四人中竟有一人连第一轮压力都未能扛过,当场就吓的尿了裤子。
接着白露依旧步步紧逼,借势逼问检举人与出具拘票官员的身份。
四人哪里还敢造次,当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毕竟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他们也不想搭上性命,天塌了自然要让上司顶着,难道自己去顶?
于是白露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问出了浮于最表面的仇家身份:
一个是同为江西新科进士的张裕升,如今正在礼部观政,是他前往顺天府衙门检举。
另一个则是顺天府衙门推官李兴国,是他盖印出具的拘票!
“夫君,妾身已经命人星夜兼程赶回江西,我爹一定可以确保有人前往老家查证,找不出任何实证……”
见鄢懋卿这般前所未有的怒发冲冠,白露心中越发内疚,轻轻拭去脸颊的泪痕凄然补充。
“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鄢懋卿的夫人!”
鄢懋卿看在眼中,疼在心中,略微收敛脸上的狰狞,轻轻抚了抚白露的脑袋为其宽心。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