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谟笑道:“姑娘今日课上心神恍惚,思绪不定,可是不满在下教学?这般怠慢,倒叫在下心寒,这事必然是要转告公子。”
元朝露脸上笑容顿时收起。
只见陆玄谟唤仲长君来至身侧,附耳道了些什么,仲长君朝元朝露看来,眉心微皱,连连点头。
等陆玄谟与他作别后,仲长君径直走向院落深处的主厢房。
那里正是燕王的居舍。
不久,仲长君回来,给她带来了一则传唤:“公子唤您过去。”
仲长君那张清癯的面庞,一向对她和颜悦色,此刻却透着几分冷肃。
“姑娘将您的琴带上,公子要检查您的课业。”
元朝露闻言,后颈无端沁出一层细汗,道了一声“好”,抱着琴与仲长君一同出屋。
行至燕王厢房前,仲长君示意她止步等候。
“姑娘稍等片刻,公子正在与人议事。”
有风徐徐传来,带动松涛阵阵。
这样一间清幽屋舍,坐落在佛寺之中并不起眼,然而此刻里面聚集着的,却都是当朝举足轻重的肱骨之臣。
众人正在议事,天子左手边所坐一面容冷峻男子,乃开国公贾离,起身,将一封信双手呈上,告知边防战事。
“陛下不知,今早实在荒唐,那柔兰王与高车王的国书,竟前脚后脚刚好送达驿站,两位国使便在洛阳城中相遇。”
天子让一旁的大司徒为他展开信件诵读,手中把玩着手中茶盏,从屋外洒进来的阳光,切割他的面容,映着他一张云淡风轻的面庞。
他唇畔噙笑:“降表送得比战报还快,朕高估了他们,打了几场败仗,便一个比一个殷勤,还要自为藩属,认我为君父。”
贾离笑道:“是陛下运筹帷幄之策。”
大司徒崔铭道:“臣也想看看,来日柔兰国觐见,唤陛下君父是何情形。
他将信展开,扫了一眼,道:“这高车王倒是比柔兰王识相,见势不妙便早早送来文书,想要归附大祈,生怕战火波及自家,至于柔兰王,信上说要详谈息兵之事,还说……”
崔铭端详天子的神色,才将后半段话说出口,“想送一个女儿来和亲。”
天子问:“朝中还有未曾婚配的宗室子弟吗?”
崔铭低下头呷了一口茶,与对面贾离对视,足足半晌方才抬起头,斟酌道:“老柔兰王属实被冲昏了头脑,他的意思自然是,公主当配天子。”
天子轻笑一声:“主意打得极其好,那女儿他自己留着,多划点地盘给朕倒是真的。”
他今日声音清润含笑,显然是心情极佳,道:“柔兰王虽说愿意归附,呈上来送给朕的七镇,却是汉人与胡人杂居之地,风俗各异,棘手不好管理,朕打算将那几地建为军事重镇,将其中部分胡人分散迁徙,需处置得当,不能有暴乱,需要个有能力的人。”
贾离思忖了片刻,“西北之地,贺兰家最为熟悉各方势力,莫若战事结束后,便让贺兰翊前去……”
天子抬手:“贺兰翊打仗可以,但是手段不足,管不了那样复杂的局面。”
贾离与身侧对视一眼,司徒崔铭道:“那抚军将军吕赵……”
天子道:“吕赵年岁太大,过于老成,不会变通,也不行。”
舍内几人一连说了数个人选,皆被天子否决,原本尚且气氛和煦的舍内渐渐落下,在这时,仲长君从外禀告。
“贵人,阿雎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