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边疆的徐圭言也正行进在通往前线的荒野驿路上。清冷的晨风穿过松林,夹带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雪也被风吹起来,像沙子一样纷飞。
她一行人马紧张而有序,徐圭言的脸上挂着难掩的疲惫,但眼神却依旧坚定。
忽然,军报急传,她从随行幕僚手中接过一张报纸,手指微微颤抖,字迹清晰却像一道晴天霹雳:“圣上驾崩,朝局动荡。”
徐圭言紧紧握着纸张,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风声呼啸,马蹄声急促,她感受到这一刻的沉重远远超出军情本身。
然而,让她更为困惑的是,关于继位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按照惯例,皇子继承大统的诏令应当在第一时间公布,但如今无一人提及李起年登基的消息。
徐圭言眉头紧锁,内心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她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而这隐情,足以动摇整个后唐的根基。
秦斯礼继续前行,道路愈发荒凉,路旁的百姓脸上写满了惶恐与迷茫。偶有小商贩轻声议论:“长安被封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话像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划过秦斯礼的心。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动荡的时刻被放逐出局。
她成功了吗?秦斯礼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的目光穿过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看见那座曾经繁华的都城,正在暗流涌动中逐渐走向未知的深渊。
徐圭言一行人夜宿距离敌军时分近的驿站,围着篝火,众将士脸色凝重。她端坐火边,手中那张圣上驾崩的奏折早已被放进怀中,却始终无法释怀。
“将军,朝中消息断断续续,没人敢确定新皇是谁。”
崔彦昭慢条斯理地说,时不时拿起茶杯喝一口,不远处吐蕃人投来的石头溅起的尘埃落在茶杯之中。崔彦昭拧着眉头将茶杯中的水泼出去,无奈地摇头,又斟了一杯茶。
“没错,风声鹤唳。”参谋细声补充,“长安城中,权臣们暗潮涌动,太子的位置尚未稳固。若真无人出面公布,恐怕会引来更多混乱。”
徐圭言望着火光,喃喃道:“权力的交接,比战场上的拼杀更危险。”
她心底清楚,此刻,她所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镇压边疆叛乱,更要警惕那隐藏在京城权力之中的暗流。
秦斯礼路过一处集市,看到一群人围着,正在传递着一张紧急奏章的抄写稿。他凑近一看,正是关于圣上驾崩的消息,还有一些隐晦的字句暗示朝堂内部分势力在争夺继承权。
他嘴角露出苦涩一笑。
所谓权力,不过是冰火交织的赌局,能活下来的人,往往都不是最强,而是最会算计的。
等他看完这封信,被最后几个字惊到。
“泰王李起云,在圣上驾崩那日,起兵泰州,一路北上,势不可挡。”
第164章识权超物乐天机【VIP】
夜幕沉沉,边境的风如同野兽的呼吸,带着沙粒和冰渣扑面而来,打得人眼睛生疼。天穹深邃,只有一弯细瘦的月牙挂在空中,月光微弱得几乎无法辨清脚下的路。
徐圭言披着厚重的铁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领着十余名精锐亲兵,沿着崎岖的荒地潜行。
这里离吐蕃前线不足五十里,白天远远可以看到敌营旗帜在风中猎猎,夜晚则只余几簇火光在漆黑中摇曳,像溺水者挣扎时露出的最后一口气。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夜探敌营外围,查清粮草所在、后勤转运路线。如果情报准确,便可在三日内发动奇袭,重创敌人补给。徐圭言心知,这种任务容不得半分闪失。
队伍行至一处沙丘下,徐圭言忽然抬手,所有人立刻半蹲、屏息。沙丘后传来低低的牲畜喘息声,以及铁器偶尔碰撞的清脆响动——是粮草运送队。
徐圭言趴在地上,透过一截干枯的沙棘,静静观察。月光下,数十匹牦牛缓缓行走,背上驮着鼓鼓的麻袋,旁边有吐蕃士兵押送。两盏昏黄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晃,勉强照出他们的脸。她将人数、路线、警戒分布一一刻在脑中,心底已有了初步的作战构想。
“撤。”她低声下令,手势干脆利落。
小队像潮水般静静退去,沿着原路折返。可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咔嚓”一声脆响——那是干枝断裂的声音,在死寂的荒原上格外刺耳。
徐圭言的心猛地一沉,几乎立刻循声望去。那是队尾的一个年轻士兵王九,手里握刀的姿势歪歪扭扭,围巾勒得紧紧的,脸半埋在毛领里,一副畏冷缩脖的模样。脚边的断枝清楚地昭示着他的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