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礼站在原地
李起年盯着徐圭言的脸,忽然低声问:“你过敏吗?”
徐圭言没反应过来:“嗯?”
李起年轻轻咬了下牙,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过敏的事?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对什么过敏你都清清楚楚,你对什么过敏我竟然一点都不清楚。”
他的声音不高,里面还藏着被忽略的委屈,像是多年习惯被她照顾,却第一次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走进她的生活。
但主要这话是说给秦斯礼的听的。
做戏做全套,李起年笑了笑,语气却苦涩得很:“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说着,他转身就要往里屋走,似乎想找药,又似乎只是想逃避这难堪的一刻。
“晋王,”秦斯礼开口叫住了他,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寒意。
李起年站住了脚,回头看着他,神情未变。
徐圭言对他们两个人的无理取闹不感兴趣,转身回了里屋。
秦斯礼慢慢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不轻不重:“晋王您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不知有无合适的人选?”
他看了徐圭言一眼,又似笑非笑地说:“这事,经过徐长史的同意了吗?”
李起年的眸色沉了沉,眼神倏然一冷。他站定,盯着秦斯礼,缓缓道:“我事事都听她的,她让我与谁成亲,我便与谁成亲。”
他说得坦然,近乎挑衅:“倒是秦大人你,如今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长史府上,不怕我姑姑生气?她就一点意见也没有?”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凝固,几不可察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秦斯礼的表情变了。他那惯常带笑的眼睛忽然沉了下去,像湖水忽然泛起了漩涡。
没有立刻反驳,他也没有笑,而是低下头,将拇指摩挲过掌心的玉扳指,良久,才轻声说:“她没资格。”
他说得极轻,李起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李起年冷笑一声:“秦斯礼……”
秦斯礼抬头看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烦躁。沉默片刻,他退后一步,转身整了整披风,道:“是我唐突*了。”
话音一落,他抬脚就走。
李起年望着门口,久久没有回头,眼神隐隐有些复杂。
魏叔佑被暂时关押在县衙偏厅,铁锁枷身,却不挣扎,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日。他低头坐着,眼神里透着倦意,也有一丝释然。
偏厅外,李起年和徐圭言站在一侧,雨后的风透过回廊吹来,空气里还夹着湿润的咸气。
“他其实做了不少好事。”李起年开口,声音低缓,却带着一股执着,“你也看得出来,那宅子是侄子欠下的银钱抵债给他的,不是什么横征暴敛得来的产物。”
徐圭言手中拿着一叠账目,垂眸翻看,神色淡淡,“你看过这些了吗?”
她将一页递过去,指尖按着上面的名字和数字,“贪污的钱,从哪里来、流向哪里,一目了然。这些钱里,有的本该是赈灾银,有的本该是给渔民修堤坝的,全都不见了。而你看,这些出钱、收钱的人——哪一个不是和魏叔佑关系密切?”
李起年接过账本看了几眼,眉头微皱,“那更应该抓的是这些人。”
“他们当然也逃不掉。”徐圭言轻轻一笑,目光却冷了下来,“但若只拿下那些人,魏县令这位父母官却安然无恙,你觉得百姓怎么看?”
她声音不高,却句句带力,“他们只会觉得,魏县令庇护了那些贪污的下属,他们犯事,他自己脱身。这笔账算得清吗?”
李起年缓缓皱起了眉:“可你也说了,他不是直接涉案,甚至为百姓做过不少事。他治下这几年,确实少了很多刁民讼案,地方清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