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做生意?
本来岭南交通就不发达,现在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有属吏快步而来,带着尚未干透的雨意,低声禀报:“长史,听说朝廷要派人来查勘灾情,户部和工部都要派员南下。”
徐圭言闻言点头,神情没有丝毫波动:“知道了。”
她视线依旧落在被洪水冲毁的村道与百姓的茅棚上。
正转身之际,岸上有一骑快马停住,溅起一地泥水。
马上一身深青锦袍、腰系银带的年轻人下马后,缓步走近。
定睛一看,竟然是李起年。
他未着王服,一身素衣,头发被雨打得微湿,却气度沉稳,眼神明亮。
徐圭言看见他,先是一怔,随即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李起年看着她眼底藏着疲惫的温柔,嘴角带笑,语气却略带微讽:“这么多年,不都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怎么现在我来了你还惊讶?”
徐圭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后才回头说:“圣上派人来查水灾,这次是大事。户部、工部的人都会来。你是皇子,这次必须亲自应对。”
李起年这个时候皱起眉头,徐圭言只好解释说道:“这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好好把握,别让圣上再一次忘了你。”
李起年明白徐圭言的意思,他站在她身边,注意力被她一身泥泞所吸引,目光上移,看到她眉间满是疲倦,不禁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望向水面,又再看她:“徐圭言,你说,父皇才是皇帝,为什么这么多人现在却只听李文韬的话?他一句话,满朝都当圣旨来执行。可父皇明明才是天子,不是吗?”
这些年朝廷内的局势如何,就连远在岭南的李起年都知道,更别提徐圭言了。
她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实话实说……”
徐圭言顿了顿,李起年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我也不清楚。”
李起年沉默不语,转身牵马。
两人并肩而行,李起年忽然低声说:“你教过我,当官、做合格皇子的基本原则是,不能为我们带来名利双收的事,能不做就不做;能为我们带来名却毫无实利的事,放权放旁人去做。能为我自己带来利益,积极做;名利双收的事,拼尽全力地做。”
徐圭言不懂他这个时候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慢慢地等着他说完。
“我始终不明白,圣上是圣上,为什么李文韬还能把握着朝廷。”
徐圭言望着远方漫水的村庄,低低道:“我教你那些,是希望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权力不是一句‘我是皇子’就能有的。”
雨还在下,两人一边说,一边骑马离开那片泥泞地。
他们并肩而行,在灰沉天色与雨雾中,像是并未被世间纷扰所隔。李起年偶尔偏头看看徐圭言,眼里那点青涩与依恋,藏在沉稳下愈发清晰。
而徐圭言,也只是轻轻策马,眼前的水路泥泞千条,她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老生常谈的话,不给李起年一点目光。
他也不在乎,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笑,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上朝这日,天色未明,长安的宫官鱼贯而入,整齐列班。随着含元殿内鼓声三响,圣身,端坐龙椅,宣百官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