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军法无情,但军情复杂,生死一线之问,岂能事事不差分毫?”
府内,徐圭言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盏温茶,微微垂眸,看着雪夜中那道固执跪地的身影,眸光平静无波。
“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陆明川的嗓音几乎破碎,。
沉默良久,府门依旧紧闭。
他咬紧牙关,继续道:“若非当年刺史赏识,今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刺史,您若不愿见我,,也无怨无悔!”
听到这里,徐圭言终于轻叹一声,将茶盏放下,转身对身旁的。”
火盆炭火噼啪燃烧,温暖的气息驱散了风雪的寒冷。陆明川跪在地上,肩上还带着雪,鬓发微乱,眼神却坚定地望着徐圭言。
他拱手,声音微微发颤:“多谢刺史肯见我。”
徐圭言坐在上首,单手撑着扶手,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你想说什么?”
“我求刺史再给我一条生路。”陆明川双手撑地,几乎伏低,嗓音带着沙哑的卑微,“军法无情,我甘受惩戒,可若此刻就被逐出军伍,恐怕一生无力翻身……”
他苦笑了一下,眼底是藏不住的狼狈:“刺史可曾想过,我若离开,除了战场,还有何去处?”
徐圭言没有说话,眉头微蹙,他去哪里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提拔了他,可没让他背叛自己,但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在等他继续说话。
他缓缓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语气有一丝恳切:“昔日幽州一役,我虽有过,却也曾奋死杀敌,斩下敌将首级,为军中弟兄搏得一线生机。刺史,军中儿郎皆知,我虽有错,却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他又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哽咽:“望刺史念在昔日情谊,念在往日军功,不要一棒子打死!”
房中寂静,只余火焰跳跃的轻响。
徐圭言低头看着他,眼神平静,不见一丝松动,似乎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她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冷漠:“你知军法为何物?”
陆明川抿紧唇,低声道:“知。”
“军中之人,不讲情义,只讲规矩。”她轻轻敲着椅扶手,目光盯着他,眸色深邃,“你在幽州之战不仅通敌,还致南城粮仓焚毁,后勤陷入困境,按军法,该斩。”
陆明川猛地抬头,看着她:“那刺史可否念在我征战有功?我这么做有我的苦衷,上有老下有小,当时我来这里的时候衣服都是打补丁的,刺史您是知道的……”
“功过相抵,故而只革职,而非斩首。”徐圭言神色未变,缓缓道:“我提拔你,给你的月俸不够给你母亲治病的吗?秦斯礼给你送的那些珍贵药材,还不够吗?”
徐圭言看着他,实在不能理解。
“刺史!”陆明川急声道,“我愿戴罪立功!幽州虽破,可余寇未清,朝廷尚有敌手!”
“不必了。”
陆明川如遭雷击,眼中光芒渐渐熄灭。
他手指死死握紧地面,眼眶微红,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硬生生憋住眼泪。
徐圭言垂眸,静静望着他半晌,声音轻得像风:“别说什么再无立锥之地,只是撤职,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的……”
她顿了顿,“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三日后的军中判决上大家一起决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多陪陪妻子孩子,可好?”
陆明川身子一颤,最终垂下头,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