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鹿不会那种雅致的诗词古调,她哼的也是写市井童谣,但好在,谢如琢不嫌弃,他默默听着小姑娘唱歌,一点都没有嘲笑纪鹿五音不全。
纪鹿自己发现调子错了,还要一本正经地解释:“其实这首歌也有这种唱法的,不是我唱错了。”
谢如琢弯唇:“嗯,你没跑调。”
纪鹿气晕:“……”他怎么往人心窝上插刀子呀?
纪鹿唱了几首歌,有点累了。
她浑身浸水,伤口也在泛疼,甚至连身体都发热了。
纪鹿脑袋昏昏,她低下头,靠在谢如琢的肩膀,用温热的脸去贴他冰冷如月的脖颈,她没有坏心,她只是想散散热。
谢如琢侧头,见她脸颊绯红,应是发烧。
这样寒的天,披着一身湿衣,在山中睡去不是什么好事。
偏偏圣台山夜里瘴气重、雾霭又大,搜查的禁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找到皇太子。
谢如琢的神色徒然凌冽。
不能再走下去了,他得找个地方生火,安置纪鹿。
远处的崖壁,有一个被深草遮蔽的狭窄缝隙,虽是露天,但幸好今夜无雨,足以用作挡风生火之用。
谢如琢背着纪鹿走近,他轻手轻脚放下女孩儿,随后又去割了一些绒草,捡了枯木,就地削石生火。
柴堆窜起半臂高的火苗,暖意顷刻间涌来。
谢如琢紧绷的心神稍许放松,他再次抱起昏睡的纪鹿。
“呦呦,你醒一醒。”
纪鹿不知为何,觉得眼皮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她的四肢百骸像是浸在冰里,体温被一点点剥夺,冻得抖如筛糠。
谢如琢眉头紧锁。
最终,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指尖抵在盘扣的地方,脱下衫袍,赤着上身。
少年郎撕开衣袍,折叠成一指宽的绸带,缚住眼睛,于头后绑了个结。
他凭记忆,摸到纪鹿所在的地方,抬手将她抱起,往篝火的热源行去。
谢如琢膝跪于地,他薄唇轻抿,最终在触到纪鹿一阵阵汗湿的额角时,指骨挪向她的衣襟。
他帮她脱下所有湿漉漉的衣裙,仅剩下一件重绣厚绸的兜衣,以及单薄的绸裤。
谢如琢把那些湿衣摊在火堆附近烤。
他知纪鹿肌肤雪腻娇嫩,受不得沙石磨砺,只能跽坐于地,蹑手蹑脚把她揽上膝骨。
谢如琢一手托住纪鹿圆润的肩头,另一手取衣虚掩,帮纪鹿挡风。
谢如琢没有睡觉,他护着纪鹿在篝火旁烘烤,避免她稍有不慎,滚进火堆里。
不知过了多久,纪鹿浓睫微抖,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漫天的星辰,以及小郎君唇红齿白的脸。
缚眼的绸带被风吹得翻卷,落到纪鹿的下颌,有点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