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看着秦斯礼脸色变得惨白,不由得好言相劝,“是圣上赐婚,这也怪不得旁人。她有大功,可又是在长安立了功,圣上他……”
道长微微叹出口气,“你们到长安来之前,有一日,圣上带着冯竹晋,来到这里求签。”
秦斯礼猛地抬眸剜向道长,额边渗出汗水,看起来虚弱极了,但口中的话如同一把利刃,“你是当今圣上的什么人?这些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道长笑笑,“贫道清微子,乃云华观弟子,潜修道法。”
秦斯礼听到后笑了,这话他不知道对自己说过多少遍。秦斯礼撑着自己脆弱的灵魂和身子,缓缓地说:“众人皆知,当今圣上崇尚道教,不似女皇大肆宣扬佛教,所以你这云华观香火旺盛。”
他顿了顿又说,“想必圣上也会来你这里卜卦,询问一些天下大事吧?”
清微子哈哈一笑,“是,你说的没错……但圣上也是有愧于你的,当年秦家满门忠烈,最终还是落得个满门流放,死伤一片的结局。”
秦斯礼垂眸,清微子此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晚,他想问她,为何不将圣上赐婚的事告诉他,可他又没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徐圭言一脸平静,他看到了,就想撕开她虚伪的面具,和她在一起的时时刻刻,他都强迫自己压抑愤怒的怒火。
过了好久,她始终什么都没解释,他以为她想到了法子,他以为他们会离开长安这片是非之地。
可她什么都没做。
他给她暗示,想知道她怎么会怎么做。
可徐圭言还在他面前表演,甚至想过将他金屋藏娇。
如果,到这里,他或许还能原谅她。
可后来,他看着红妆十里,徐圭言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冯竹晋,她还可以为了一个李林在太极殿外长跪不起,她为一个不相关的人,可以付出一切。
可以在朝廷上为了李林据理力争,她却从没想过为他付出些什么。
秦斯礼以为徐圭言是个自私的人,以为她只会爱自己,那他可以无怨无悔地承受着这一切。
不是这样的!
她是可以为了人跪下,为了旁人放下自己高贵的尊严,甚至可以为了那人不惜入狱。
那他秦斯礼算什么?
笑话吗?
早在八年前,她就已经让自己成为长安城,甚至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现在,她依旧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
她想让自己离开长安,他没走,徐圭言转头就把自己写进了那份名单中——刘谦明的名单。
“……臣手中握有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皆是造反之人,更是凉州城前任县令为人所害的重要原因。因为名单上的人,都曾贿赂过顾慎如。”
她声音洪亮,如同一把把刺向自己的利剑。
徐圭言竟然这么想他!?
他没有按照她的意愿离开长安,她就以为他是她的敌人,所以她……
秦斯礼怒火中烧。
她搬起来砸向旁人的石头,最终成为了囚禁她自己的牢狱。
秦斯礼不觉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