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心底怎么想,太子一派算是水涨船高,朝臣对其也是恭敬有加,但亲近不足。
大权终归是掌握在文元帝手中,后宫嫔妃将近一半出身不高,外戚势微,于太子没什么助力,加之内阁和翰林院只听圣上一人言,朝臣也都是心底有谋算的,便是册封了太子,想叫朝堂百官认可支持,又谈何容易。
顾屿时在收到太子请帖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子有些飘飘然了。
忽然得势,难免会叫一个冷静的人失去头脑,对此,顾屿时没有任何表示,他是太子少詹事,可以说,已经和太子彻底绑在了一起。
但他还是压下了请帖,未曾赴宴。
“圣上交代之事未曾办妥,朝务缠身不得闲,殿下恕罪。”
一句简单的传话,太子陡然清醒过来,一阵后怕在心底蔓延,他和太子妃摇头道:“是我失了分寸。”
他刚被册封为太子,父皇会不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太子?
能立,也就能废。
当年大皇兄那么得宠,满朝文武称赞,最终不还是不得善终?
封家,老宅。
书房内,封家留京的二代弟子齐聚,一道旨意让书房沉默了好久,宋作梁数着棋盘上的棋子,垂着眼皮一直未语。
封阁老一口一口喝着茶。
是封榕臾率先开口:“居然是程远泽。”
这次圣上册立太子,几乎和封党没什么关系,首辅势大,即便程远泽同是内阁成员,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封阁老面前,依旧要恭恭敬敬。
然而,这道旨意一出,程党和封党全然可以分庭抗争了。
兜兜转转,封家隐隐势力的趋势又被平衡下来。
可以说,太子册立一事中,除了一个顾屿时,封党只占了几个微不足道的位置。
封温舟也在书房内,他事不关己地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棋子,他又没入仕,甭管朝中发生了什么,的确和他关系不大。
许久,封阁老才出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少詹事,正四品。”
简短的六个字,叫书房又是一阵安静。
封党如今入仕的第三代弟子中,最出众的莫过于谢祝璟,然而如此,谢祝璟能力出众,又有封党运作,如今也才是正五品的官员。
五品好似是一个坎。
五品及其以下,努力和资历或许可得,而五品往上,却是难以迈过去,有时不止需要人才能出众,还需要天时地利。
而且,顾屿时才多大?不过二十有三。
封榕臾也失声了片刻,他是将近四十才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也是正四品官。
年轻还不是最可怕的。
叫人忌惮的是,顾屿时深得圣心,如今又被绑在储君的船上,注定了是未来新帝的心腹,只要他自己不出差错,他未来的官途会是一片坦途。
封温舟听得有点烦了,圣上这次旨意已经很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