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尘质问自己,他当真要送她去死吗?
落笔的一瞬间,数年谋划毁于一旦。
沈敬尘闭上眼,自嘲地想,真是荒唐啊。
沈斐然,陆斐然……
不论姓甚名谁,好好活下去吧。
这是他作为兄长,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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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尘的供词一呈上去,整个朝堂都是哗然一片,当年文德太子只是被圈禁,是他自己选择了自刎,不过,文德太子居然留下了血脉?
众人这才知道卢敏行为何敢犯下谋害皇子这滔天大错。
原是当年圣上南巡时,文德太子和卢敏行的小女有过一段露水之情,本是回京后是要抬人入府的,但后来发生了文德太子谋反一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那时,卢敏行的小女儿已经身怀六甲了。
本来是照顾家中女眷的名声,这件事被瞒得严实,出了文德太子一事后,卢敏行更是将知情人都一一解决。
如今那位皇孙就在卢家本家。
怪不得卢敏行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害各位皇子,甚至挑起各种皇子之间的祸端。
若是文元帝的皇子都废了,这个时候再冒出一个文德太子的血脉,文元帝最后定然是会选择这个皇孙上位的。
众人被这份供词惊得不敢说话,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居然有人敢这么大胆。
私藏皇室血脉?
而且,卢敏行这等行为,究竟是想要他外孙上位,还是想要树立一个傀儡皇帝?
文元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份供词,许久,他忽然笑了起来,仿佛是话家常一般:
“看来觊觎朕这个位置的人远不止朕的那些逆子。”
他的话音听不出喜怒:“真是朕的好爱卿。”
此言一出,不论是皇子还是朝臣都满心惊惧,毛骨悚然,一个接一个地无声跪倒在地:“臣不敢!”
顾屿时作为亲自呈上这份供词的人,如今就跪在大殿中间,堪堪俯首,等着文元帝的命令。
许久,文元帝冷笑了一声,寂静的殿内若似响起一声惊雷:
“大理寺少卿顾屿时,接旨。”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近两年内最大的大事了,饶是高党结党营私都不如此事来得严重。
满殿官员俱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迁怒,也有人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投向了殿内中间跪着的那个人。
顾屿时起身,上前了一步,微微地垂眸看向文元帝,等待下一步指令。
这一年,文元帝病了一次,或许他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情况,身上威压一日盛过一日,涵养功夫也越发纯火炉青,如今文元帝脸上没有愤怒,也有喜悦,他的脸上,谁都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众人皆知,文元帝此时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只见文元帝持起笔,只在顾屿时呈上的奏折上写一个字,毛笔被文元帝随后一丢,下一刻,奏折被扔到顾屿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