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面色一沉,果真还是来了么。
上一世沈灵参加裙幄宴的目的,正是为了认亲。
沈情自幼在玄机阁长大,随着师兄出入皇宫也就成了家常便饭,因而也结识了圣人极为宠爱的婉仪公主。
沈灵以为照二人那般深厚的友情,她定是要去参加李毓的裙幄宴,然而沈情嫌麻烦,根本没去,因此她也扑了个空。
等裙幄宴结束,回长安城后,沈灵又马不停蹄来了沈府,上门认亲。
其父是阿耶的堂兄,且早些年那位伯父在主家时,是为数不多旁观阿耶艰难处境且不落井下石的,有时在阿耶困难时他也曾帮拂过一二。
承这一份情,沈灵的阿耶因此受沈将军暗里扶持,明明其在淮溪县碌碌无为无所功绩,却也被擢迁至长安城万年县做县令。
要知道,万年县县令一职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至少在这权贵云集,富得流油的长安城是能立住手脚的。
然而沈灵却还不满足,非要如墙苔般缠上沈家,缠上她的耶娘。
沈情问:“阿娘把人接进来了?”
沈夫人见女儿变脸,不知所措眨眨眼,“我见她阿耶在主家时曾照拂过你阿耶一二,又见她与你年龄相仿,你自幼身体不好,结识的娘子又少,阿娘就想着将她留下,给你做个伴……”
沈情有些烦躁,她道:“此人是个黑心肠的东西,难道阿娘没听过她在骊山时想要害赵娘子的事么?”
沈夫人忙将烦躁的女儿搂进怀中,细细摸着她的发顶安抚,她察觉出女儿状态有些不对,试探性问道:“这几日未曾有什么消息传出,具体是什么事,幼安说与阿娘听听?”
沈情道:“没有消息?那赵娘子呢?就是赵京兆的女儿,她如何了?”
沈母想了想道:“目前已经恢复了,吃得好,睡得好,应当没受什么惊吓。既然那沈灵行为不端。可需阿娘书信一封告知京兆尹那沈灵做的事?”
这话绝非哄人之语,也是有凭据的。
她深知自己女儿是什么脾性,娇气、顽固、调皮,却也极为重情义,明事理,绝不和人品有失偏颇之人走在一起,也绝不会平白无故污蔑别人。
沈情眸子转了转,脑中又有了新主意,她勾了勾唇。
“不了,阿娘,先叫她住几天,我自有安排。”
心情一旦好起来,连一直躲避讨厌的药也不那么碍眼,沈情忍着苦味几口就将药闷了,又忙塞了好几颗石蜜进嘴里。
沈夫人柔声道:“瞧你,吃得跟个小馋猫似的。”
阿娘是如此温柔与宠溺她,以至于沈情险些忘了,沈灵是阿耶堂兄之女,何况是于他有缓急相济之恩的堂兄。
若是阿娘为了女儿就此将她赶出去,想来用不了几日,人云亦云,沈将军与沈夫人忘恩负义,自己发达了便作出过河拆桥之举的流言便会传过整座长安城了。
沈情缩回了被褥中,将脸盖上,接着先前的话道:“沈灵阿耶帮过我阿耶,我不能就这么把人赶出去,至少得揪出她的错处,那时再赶也差不离,到时候阿娘再叫人将沈灵做的事告知京兆尹,定要叫她笑着来,哭着走。”
沈夫人并未反驳女儿话语,而是欣慰地笑了,刹那间,有笑意在她眼稍晕开,她将沈情脸上被褥轻轻拉开,摸了摸她额头,“好,听幼安的。”
沈情又道:“阿娘,明日抽空我要回一趟玄机阁,拿东西。”
沈夫人有些担忧,“你身子本就弱,前些日子在骊山时又受了那么多伤,如今刚醒,缓些时日去也不迟,或者叫翠芽去替你带回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