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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夸得倒是真不见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天师大人尚且没什么反应,跟在他身后的青衫男子反倒先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哎。”
青衫男子快走几步,以手肘杵了杵喻长风,“听见没?你夫人夸你呢。外界不是都说你们两个是利益婚姻吗?我今日瞧着可不像啊。”
他意有所指地冲天师大人挤眼睛,“而且你还真打算让这位公主殿下就这么住在这儿了?怎么着,终于决定要亲自力破讹言,开始鸾凤和鸣了?”
喻长风没看他,仅只蹙着眉眼移开手臂,“拜过天地改过名籍的女主人,如今要留宿自己家中,我有什么理由拦着?”
“哎呦呦——”
青衫男子登时眉梢一挑,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贼兮兮,“还女主人呢?人家女主人过去两年可是一日都没回来住过,我瞧着咱们男主人那时候也没什么表示啊。”
言罢略一停顿,再开口时,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却突然多了两分警惕,“哎,你同我透个底,此番同意让祈冉冉留宿天师府,是不是因为圣人那里又有了什么新动作?”
禛圣帝沉迷丹药长生,而据皇家私史递相世传,喻家先祖当年之所以能助元帝数次扭转乾坤,正是因为使用了一方密不外传的诡谲妙法,从而提前窥得了所有先机。
他近年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自然也愈发贪求起了天师府这方所谓代代相传的‘改命秘术’。
远的不提,只瞧最近一载,由帝王明里暗里指派过来的察事听子的数量便已足够堆满一整座山门殿。
喻长风神色岿然不动,走动间步子未停,沉默不置可否。
青衫男子意料之中地没得到回应,抬手一摸鼻子,颇为识趣地主动换了个话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记得恕己从前还因为对祈冉冉态度不甚恭敬,得过你不少教训。如今才几日啊,那小子怎的突然就和咱们这位公主殿下如此要好了?”
他拉长调子‘啧’了两声,叹服又惊奇地朝身后一指,
“你瞧瞧,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我都快看见恕己的后槽牙了。听说祈冉冉是因为身生异象才必须留在天师府辟邪休养?咱们公主殿下不会真有什么蛊惑人心的精妙神通吧?”
“……”
喻长风脚下突然一顿,黑眸微一收缩,意味不明地敛了敛眼。
——蛊惑人心的精妙神通?
他其实早就领教过了。
压根儿无需出动什么奇巧妙诀,祈冉冉若当真刻意想夸某个人,向来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精准寻到那人最为浅显却极受用的点。
她似乎生来就带有一种极易令人信服的本事,且还尤为深谙应权通变的道理。
就如同昨日上山要求和离,需以威压驱迫凌人时,她能顶着那张乖巧到不行的脸,浑然表现得声势汹汹又张牙舞爪;
及至今日立场改换,她又可瞬间收敛嚣张气焰,眨巴着一双无辜至极的大眼睛,显出一副随和可爱的友好之态。
身后二人确实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一递一句,情绪之勃然高涨,仿佛两只站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雀跃蝉鸟。
说实话,吵是的确有点吵的。
但这吵闹的程度倒也尚在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