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只是百无聊赖地随手翻了翻,奈何妆奁里空空如也,只斜斜地放着这一支簪子。
想来但凡值些银钱的,都被抄没去了,只留下了它。
这一刻,季濉竟对那些贪婪的蠢货们生出感激之情来。
林臻推门而入时,季濉还未从她梳妆台前离开,瞥见他手边放着的匣子,林臻忽而想起了什么,大步走过去,蓦地将匣子塞回抽屉里。
她低着头,金纱似的晨光轻柔地掠过她的耳垂,细软的毛绒像是泛起的光晕,耳根处泛起的红晕在阳光下好似初绽的桃花瓣。
季濉慢慢捏紧袖中的木簪,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里面是放着什么要紧的东西么?”
林臻抿着唇,倏然抬眸怒视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只冷声道:“与你何干!”
“早上说过的话里,再加一条,不准乱动我房间的东西!”
林臻话未说完,季濉眉梢眼角已不自觉染上了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执着于她的答案,此刻心底涌动的滚滚热潮,早已让他心满意足,不敢奢求更多。
“本将军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季濉不露痕迹地将木簪隐入袖中,拎过方才被他放在一旁的食盒,轻叩了叩:“这是早膳,用罢,我们出去逛一圈。”
说完,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林臻还沉浸在方才涌入脑海中的一段被冰雪覆盖的记忆里,待季濉已走出去很远,她才浅浅应了一声。
*
京城脚下的商铺,各个都是消息通达的,即便季濉从未光顾过这些珠宝首饰铺,在他带着林臻踏入的一刻,也立马被人认出,掌柜很快出来欠身相迎,将他们请去楼上雅间。
林臻以为季濉要务在身,只是怕她逃走,才会将她在带在身边。
直到他认真地在掌柜端上来的黑漆描金圆盘里挑选首饰时,林臻才反应过来,他当真只是出来同她闲逛的。
片刻后,掌柜将一托盘捧至林臻面前,微屈双膝,脸上堆满笑意:“这是大将军为娘子挑选的,娘子瞧瞧,可有称心的?”
林臻扫了一眼托盘里琳琅满目的珠钗环佩,蹙眉看向倚靠在桌前,手中还在把玩着一支玉簪的男人。
季濉将手里的簪子撂下,几步上前道:“那一堆破烂加起来,也比不上这里随便一件。”
林臻迟疑半晌,方意识到他说的是齐瑜时给她的那一包珠钗。
季濉所言确也不假,黑漆托盘里整齐摆放的钗环,样式虽然素净,却处处透露着匠心独运的精致,连
林臻这个对首饰不甚在意的外行,瞧一眼也知价值不菲。
倒不只是季濉眼光独到,那掌柜一看是这样的人物到了店里,如何能不将镇店之宝尽数奉上呢?
加之她掌店多年来阅人无数,眼光毒辣,只略暗自打量林臻几眼,便心下有数,尽是挑了与她气质相符的,才敢送上来。
齐瑜时给她打点的那些珠宝,虽不及这些,却恰好够她生计所需,他似乎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地照顾到旁人。
思及齐瑜时,林臻不自觉地回避季濉的视线。
这一路上季濉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想来他还不曾收到什么讯息。
这一点连林臻都有些想不通,马匹的速度快过马车,更何况季濉身上带着伤,他们一路都走得很慢。
永安侯被劫的消息早该传到这里,即便他们没能成功将他救出,季濉也应该收到一些风声才是。
林臻只能往更坏处想,那便是季濉已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在想什么?”冰凉的指尖抬起林臻的下巴,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