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道:“今日是何事?”
温迎微笑道:“大人,今年殿试录取三百二十名进士,其中三十人为翰林院庶吉士,是陛下钦定的名次,不日礼部要办荣恩宴,陛下问你身体如何,可否主宴?”
林佩道:“状元是谁?”
温迎道:“浙东绍府人士,姓盛名欣字文澜,是方尚书的门生。”
林佩点了点头。
温迎道:“大人,若礼部来问,你说身体不适回绝倒也无妨,可今天是陛下问起,你不去,是不是上一道本解释缘由比较好?”
林佩笑笑,把竹叶放在窗台上:“谁说我不去?我去。”
温迎略感意外,又看了一眼案头的折本。
林佩道:“荣恩宴是好宴,好宴啊。”
春闱结束,礼部贡院举办荣恩宴,新科进士、各地才子云集。
以往惯例,皇帝虽不亲临荣恩宴,但为了彰显对新科进士及殿试考试官的尊重,会特意钦命一位大臣作为其代表出席。
林佩和方时镜轮流主宴近十年,这一年正好轮到林佩。
酉时三刻,礼部贡院张灯结彩。
恰逢一场新雨初霁,院中桃李花繁。
廊下挂绛纱灯,摆长案,每排十席,案上铺靛蓝锦缎,放满果点佳肴。
林佩走到正中的紫檀案坐下。
他看着席间的一张张光鲜面孔,想起初入仕途的那段时光。
人人的脸上都有着向往,有的向往富贵,有的想著书立说名扬天下,有的……
方时镜道:“知言,这段时间你一直称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林佩道:“今年轮到我,我来,下一届是你,我就不来了。”
方时镜道:“你的身体到底如何?”
林佩道:“不大好。”
方时镜道:“如何不好?”
林佩道:“一想到垂钓于南淮河的日子,心就痒得不行。”
方时镜顿了顿,捋着胡须大笑起来。
“我想回去做渔夫,奈何柳树的枝条太细太短,遮不到我的头顶上。”林佩笑道,“师兄,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你还任重道远,不能退啊。”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渐渐活络,新科进士轮流到主桌拜见林佩、方时镜和各位考官。
盛欣来敬酒时,几人正在谈论玻璃。
一位考官说西域有种工艺可以用玻璃做透光画,极尽繁复纹案色彩,异常珍奇。
方时镜还是喜欢古典之风,说“雨过天晴云破处”的纯色玻璃才最雅致。
“状元郎,你等一下。”林佩叫住盛欣,随口问道,“你觉得什么样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