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陆洗轻描淡写道:“也罢,就让她陪你一起到九泉之下,也可免余生受苦受难。”
金水滴落。
火盆里冒出一缕烟气。
——“我说!”
秦壑终于崩溃,嘶声喊道:“是鞑靼汗王鬼力赤派人来联络我的!他说,只要我按他的意思去做,就会出兵为先太子报仇,还许我一家得到封地!”
哀嚎响彻刑场。
午门前回荡着哭声。
众人瞩目。
朱昱修坐直身子,也朝那聒噪的方向看去。
“说!”陆洗把珠链扔进囚车,大声问道,“鬼力赤让你做什么?”
秦壑喘息道:“他先让我在宣府附近的州县作案,等朝廷起了争端,便让我贩运军火。”
陆洗道:“对着陛下,对着三司,对着朝廷百官,对着百姓,说。”
秦壑惨笑一声,字字清楚地答道:“鞑靼王室认为陆洗的北防之策是他们最大的威胁,所以他们想要挑起朝廷内乱,借林佩之手除掉陆洗,然后发兵扣关。”
全场再度哗然。
陆洗长舒一口气,仰面望天:“说出来就好。”
林佩心中震惊,欲言又止。
尧恩挥了挥手,示意刑部务必把秦壑的口供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
都察院和大理寺卿跟着记录。
场面之下的博弈仍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只是到目前为止,攻守已经易型。
“尧尚书。”朱昱修跳下龙椅,扶着墙垛问道,“既然已经知道内幕,是否还要追究工部、户部和地方各级官员擅挪钱粮、擅造作和失察之罪?”
尧恩头顶天威,鬓边流下一滴汗水:“该追究的,还是要追究。”
林佩下意识又攥紧了袖中的奏章。
奏章边缘的纸已经被他揉搓得翻折软烂。
他想打量陆洗的表情,但此刻陆洗站在他的身后。
“要追究,臣另有一言。”陆洗笑了笑,接过话道,“陛下,臣身居凤阁,下面的人只是按臣的意思办事而已,所有的过错都在臣一人身上,所有的罪,臣一人承担。”
朱昱修有意开脱,把目光转向于染和董颢:“你们以为如何?”
于染道:“臣以为陆相公忠体国,所做一切皆为北防大业,无罪。”
董颢道:“臣附议于尚书,陆相所作所为皆为国土安宁,其心可鉴。”
朱昱修点点头,这时才问林佩道:“左相,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