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一句“为什么”出口,听得雁惊鸿咬牙切齿,声声控诉,雁惊寒几乎恍然只觉一切简直皆是一个笑话。
可笑的既是自己,亦是雁惊鸿。
自此以后,亲情覆灭,只有在对方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几可入骨的麻木与仇恨。
而到了今世,自出揽月楼起,重新走过这许多后,雁惊寒更是觉得连花费精力恨雁惊鸿都是一种不值当了。
至于对手?
一个狼心狗肺,面目扭曲的白眼狼,又怎可配称一句对手?
嫉恨、恼怒、耻辱。。。。。。雁惊鸿心中几乎已被这种种情绪充斥,体内原本不算服帖的内力亦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眼见雁惊寒翻身下马,视线轻飘飘落在前方昭影身上,终是忍不住率先出声道:“大哥好似对今日此景并不惊讶?”
声音高亢而缓慢,有一种想要刻意激怒对方的得意。
雁惊寒却仍是充耳不闻,只看向立在门边的昭影,神色冷淡,不辨喜怒道:“昭影,我自问从来不曾亏待于你。”
“是,属下对主上本身从无怨言。”
两人一问一答,话语间皆是如出一辙的平静,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大约还只以为乃是一场主仆间的寻常对话。
“嗯,既无怨言。。。。。。”雁惊寒闻言点了点头,他相信昭影所说并不为假。
前世之时雁惊寒并不清楚对方具体因何叛变,自他在囚牢中醒来之时,得到的消息便是雁惊鸿早已与其合谋。
直到今生,重来一次,雁惊寒自问许多事都已早现端倪,一开始他也不是没有认为昭影之所以如此,乃是出于与雁惊鸿私情之故。
可是另一方面,雁惊寒又没有忘记,前世自己被雁惊鸿所囚之后,原本一直紧跟在对方左右的昭影反倒一次也不曾与其一同现身了,甚至就是在最后截杀自己的关键时刻,亦不见人影。
雁惊寒口中不停,只听他声音分明丝毫未变,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听在人耳中又似隐含嗤笑,“我以为你也并非全为私情。”
雁惊寒此话所言分明与雁惊鸿有关,却仍旧连看也未看对方一眼,只目视昭影仿若十分寻常地作出结论道:“那便是为着其他了。”
然而正是他这种太过寻常的态度,如此轻飘飘的,好似理所应当地点出某个众人皆能看出的事实一般,显然更令雁惊鸿无法忍受。
只见他面容霎时扭曲,若说昭影方才顺着雁惊寒无视他的举止,答的那句“从无怨言”已让他维持不住脸上那股自鸣得意的神色。
那么到了此时,端看雁惊鸿脸上神色,几乎让人毫不怀疑,他再顾不上多说什么,只下一秒便要朝雁惊寒出手了。
只是不知为何,一息之后雁惊鸿却又按捺住了,只见他周身怒火喷薄,双手死死扣住座椅扶手,原本紧盯着雁惊寒的双目却慢慢朝昭影看去。
这眼神十分复杂、狰狞,似含着一种早已了然的愤恨与耻辱,又似也有意等这场对话继续。
依着暗堂规矩,昭影既然敢行背叛之事,便显然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雁惊寒自然也不会对其手下留情。
只是事到如今,他不吝耽搁片刻,将个中原委弄个清楚,更何况如若雁惊寒所料不错,其中极有可能还牵涉到多年前有关姜落云袭击雁不归之事。
雁惊寒虽然对姜落云已毫无感情,但不代表他乐于见到有人将她视作棋子,更何况当年若非此事,他也不会被禁足云栖院三年。
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不由浮现一丝冷意,只听他直入正题,一针见血道:“你与暗随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