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故而针对暗卫所服“食月”之法实则从来都只有配方而并无解药,因为原本也无需解药,历任揽月楼主更是从未命人研制过解药。
有关此点,自然该是揽月楼机密,十一身为暗卫,从前亦无从得知——直到他打开那枚锦囊,看到那三张配方,以及雁惊寒特意嘱他可请黄岐据此研制解药。
十一当时的心情已无需赘述,他理智上知道对方之所以如此,乃是怕他神志受不住“引欲”与“食月”的双重作用,故而以防万一,有了这三张配方,至少可先让黄岐设法克制其一。
但另一方面,一来自然有提防阮殷殷之故,二来则是因为,十一彼时亦隐隐从中窥见了雁惊寒的某种打算,他想,就算自己当真要解“食月”,也需得等主上醒来亲自安排,而在此之前,“食月”还得为他提供助力。
那一晚烛火跃动,在某一瞬间,十一几乎有一种冲动将这三张配方就此付之一炬。但与此同时,他又唯恐自己真的会疯。
于是,兜兜转转,这三张配方最后还是给到了黄岐手中。直到今日,本该一直无解的东西有了解药,正如他本以为一生无望的情爱得了回应。
十一无法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准确来说,自两人互表心意以来,他好似便时刻处在此种心情中——快乐、幸福、感动、酸涩、疼爱、难以置信、如坠梦中。。。。。。他一生所有的情绪都像爆炸开来,十一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鲜明雀跃。
在许多个瞬间,他甚至不自觉地生出某种冲动,想时刻将雁惊寒揣在怀里,又或者含在嘴里。。。。。总之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几乎是在看到对方的每一瞬间,十一都想要亲吻他。
当此时刻,他坐在桌边,听着雁惊寒与黄岐对话,心中想到,原来不只是走火入魔,自家主上还打算一石二鸟——即趁此机会釜底抽薪,彻底让他摆脱“食月”之患。
黄岐所说的逆行之法、凶险万分,十一听在耳中,实则无所畏惧。
正如应对“引欲”一般,他的主上想要赢便必然会赢,任凭如何凶险,只要对方在他身边,十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能得以跨过。
眼见雁惊寒心中不无忧虑,十一看着对方,如此这般一字一句承诺道。
眉心温热一触即收,雁惊寒听得十一所言,也并不反驳。只眼神微动,手下原本的动作不觉稍顿,而后不知想到什么,挑了挑眉,言语之间不无故意道:“如今知道让我担心了?此前不是气性大得很,二话不说甩手便走?”
十一。。。。。。十一有时觉得,自家主上心中大约有一本专用于“记仇”的账本,时常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与此同时,他又克制不住地觉得对方此举实在是十分可爱,还有一点特意被记在“账”上的甜蜜,偶尔念头转过,甚至还隐约生出一点恶趣味来,无端想让对方多记几笔,但是又舍不得真的将人惹恼了。
十一知道雁惊寒此时实则并未真的动气,只是多少还记着他先前“走人”之事。
念头转过,好险没忍住露出笑意,又不觉心生怜惜,遂连忙柔声哄道:“是属下不好,属下日后再不如此了。”
话音落下,耳听得对方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表示满意,又忍不住想要吻他。
只是提及此事,十一看着对方,想到什么,到底心有余悸。顿了顿,又不禁话锋一转,一字一句不无认真道,“只是主上毁人珍爱,属下生气也属寻常。”
两人四目相对,雁惊寒闻得此言,先是稍稍惊讶,大约是没想到十一上一秒还在哄他,下一秒竟会“反驳”于他。只是很快,他口中咀嚼着这“珍爱”二字,又觉对方好似在说什么情话似的。
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一动,只觉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十一竟如此会说甜言蜜语?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遂索性凑上前去,仿若报复般地在对方脸上啃了一口,低低道:“知道了。”
此举自然又换来十一的一番缠绵,雁惊寒靠在窗边,一边稍稍平复略显急促的喘息,一边任由对方抬手在他眉眼脸颊处轻轻抚过。
他同样伸出手去,碰上十一颧骨处那点若隐若现的齿痕。
雁惊寒早已发现,这段时日,自二人确立关系以来,他自八岁往后,因着种种变故与年岁渐长而抛弃的某些不合时宜的本性好似又不觉冒了出来,他们原本琐碎且无关紧要,甚至稍显幼稚、麻烦,但因为有了十一的呵护与包容,倒反而成为了另一种别样的爱的佐证。
雁惊寒略微垂首,抵上十一额前,而后闭上眼睛,放任自己享受这片刻的柔情亲昵。
“主上,主上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人声也渐渐安静下来,十一感受着对方略微沉缓的呼吸,不由放轻声音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