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名‘弈’,却不会下棋,名不副实啊。”
萧弈上辈子是孤儿,被收容时没名字,旁人只知他父亲姓萧,母亲姓弈,也就这么起了名。
身世不足为道,他微微一笑,道:“卑职只是一颗棋子,不会纵观全局。”
曹威拈着一枚棋子,目带斟酌,之后缓缓感叹了一句。
“你我都是棋子啊。”
“卑职不能与节帅相提并论。”
曹威道:“昨日在韦城驿,你那番说词,漏洞百出。”
萧弈并不否认,而是问道:“刘使君也看出来了?”
“放心,他一心功利,没耐烦管你的事。”
“那……卑职有罪,请曹节帅治罪。”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晦明不定的脸庞。
曹威沉默半晌,方才开口。
“若要治罪,当先论你戕害上官之罪。”
萧弈心中一惊,面上却波澜不惊,问道:“何意?”
“曹当是我的孩儿兵,刚投靠李业,调任控鹤卫都头,他那柄匕首是战死袍泽所遗,从不离身,你拿了他的匕首,必已杀了他。”
空气仿佛凝固。
萧弈的身体紧绷起来,静待曹威的态度,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屋中寂静,直到被一声细响打破。
“嗒。”
曹威终于落子。
那枚黑子在棋盘上微微晃动着,逐渐站定,仿佛带着摊牌的决心。
“你……杀得好!”
“曹当小儿,忘恩负义,趋炎附势,死不足惜!”
闻言,萧弈长舒一口气,道:“节帅北上邺都,莫非是奉旨诛杀郭威?”
“不错,你往澶州,可是传信李洪威,诛杀王殷?”
“是。”
曹威捧起酒杯,握在手中摩挲着,缓缓问道:“有何打算?”
“我本欲北上投效郭节帅,谋一番前途。”萧弈揶揄道:“唯恐等我到了邺都,他已被曹节帅诛杀。”
曹威倒也直爽,摇了摇头,道:“我随大帅讨平三镇,赏识提拔之恩、生死与共之义,让我背弃他?可满门老幼在刀下抵着,若不奉旨行事……”
话到一半,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很轻、却承载了千钧重量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