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仁瞥向胡益:“此事你拦不住。”
“拦不拦得住,试试不就知晓了?”
胡益笑道。
闻言,刘守仁摇摇头:“胡大人怕是小看了那陈砚,他能让朝中一众大臣答应开海,自有他的手段。”
“不过是拿着印信一类的四处威胁罢了,有几人受此胁迫后会心甘情愿支持他?”
在刘守仁沉吟之际,胡益继续道:“刘阁老虽答应了,也不能保证手底下所有官员都赞同开海。祖制在此,多的是官员不愿意,多的是士子不愿意。陈砚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口,又怎能堵住天下士子之口?”
刘守仁眸光沉静下来,整个人往后微仰,右手无意识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胡益眼角余光将其动作尽收眼底,脸上多了些笑意:“若焦志行任首辅后,干的头一件大事就困难重重,甚至胎死腹中,必声望大损,到时他就算厚着脸皮赖在首辅之位,也难压制刘阁老。”
“此事听之可行,只是开海一事乃是陈砚提议,这位三元公手段层出不穷,既已为了开海做到这一步,他必定会竭尽全力促成开海事成。”
刘守仁意味深长道。
胡益笑容更甚:“纵使他能开海,也必会受到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名声尽毁。”
胡益双手搭在膝盖上,眸子仿佛能看穿一切:“陈三元的手段看似繁杂,实则极简单,不过是赌敌手不敢与他同归于尽。如此搏命手段,多见于市井。朝堂上众官员处事多会留余地,才让他一次次得逞,实则想要让他的招数失效,只需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再发不出声。”
刘守仁眸光微闪,笑着对胡益道:“胡大人实在高,此事便要托付给胡大人了。”
胡益却笑得无奈:“下官虽是礼部尚书,可这势力实在不足以与首辅大人抗衡。”
言罢,他瞥了眼棋局,笑道:“下官实在疲倦,此局已无法继续,下官便厚着脸皮想和局,刘阁老可答应?”
刘守仁目光落在棋局上,虽只到中局,他已落了下风,再继续下去,他刘守仁必输。
“那便算平局吧。”
刘守仁再抬眼,对胡益道:“内阁加不加人,还需陛下说了算。”
胡益站起身,对着刘守仁拱手一拜,道:“还需劳烦刘阁老上书陛下,剩余之事,下官会自行处置。”
内阁多加人,对刘守仁有利无害,刘守仁自是不会拒绝。
……
徐鸿渐退下当天,焦府门外便是车水马龙。
拜访者,送礼者不计其数,却都被拦在焦家门外。
越是到了此时,焦志行越是谨言慎行,这些礼是万万不能收的。
最近的焦志行可谓春风得意,纵使各衙门依照惯例找他要明年的银子,他也并未如往年那般焦躁,只因今年松奉盐商交上来的盐税比往年足足多了一百万两。
整个大梁也才五百万两税银,单单是松奉的贡献就超过两成,这让户部比往年从容许多。
正因有这笔银子,整个朝堂不必再如以往一般依赖徐鸿渐。
因有另一位会弄银子的人出现了,那人便是陈三元。
焦志行更看重开海,只等升任首辅后便要将此当他要烧的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