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岳宝华接着说,“这几日和乔老板一同回来,听乔老板说,内地即便在技术上与国外相差很多,但如果我们中国人都不给国内企业机会,那还有谁会给呢?所以他的方达海运和余老板的兴泰海运,各向国内的造船厂订购了一条六万吨的散货轮。我实在敬佩他们的赤子之心。然而我不过是个厨子,能力有限,也不知道能为家乡做些什么。直到昨夜听世昌说了如今福运楼的状况,他说当年福运楼的镇楼名菜,如今福运楼已经没人会做了。他想送国强到我那儿去学两年。我就想着,只教国强一个人,帮不了福运楼。乌鸦反哺,羊羔跪乳,我是从福运楼出去的,能不能为福运楼培养一些厨师呢?”
周老爷子一听,脾气上来了:“他还有脸说福运楼没人了?没本事,还不尽心教,可不就没人了嘛!就想着他儿子一个人。别人在福运楼,就活该学不精,算盘打得太精了。”
宋局长笑着摇了摇头,他说:“不瞒岳大厨,我们确实也为福运楼的传承问题头疼。但您往返港城和粤城不太方便,况且您在港城也有酒楼,恐怕没办法长时间离开吧?”
“你们也说了,世昌心胸不够宽广。就算我来福运楼教,他恐怕也不高兴,未必会好好配合。我想在年轻一代的厨师里挑选两到三个基本功扎实、勤奋好学、肯吃苦的,带他们去港城宝华楼,在宝华楼做两年学徒,然后让他们回来。就像留学一样,福运楼外派人员出去学习两年。宝华楼按照港城市场薪资的七折给他们发生活费,还包吃住。他们有基础,两年肯定能学有所成。”
岳宝华提出了这个方案。
“这个机会确实很好,真能学到技术。不过按照港城市场薪资的七折发生活费,怕是太多了,到时候他们可能就不愿意回来了。”
宋局长担忧地说。
岳宁笑着说:“宋局长,宝华楼不会克扣任何人的劳动所得。七折加上吃住,再加上相关保险,刚好是一个人的用工成本。这里面的薪资差距,会不会导致去了港城的人不愿意回来?我想肯定会。这是开放以后必然要面对的情况,不是吗?我们只能和你们签订协议,培训人员在培训期结束后,宝华楼不会录用他们。其他的,你们自行考虑。毕竟这涉及到两边发展不同步的问题。不过有人会往高处走,也有人会坚守本心,送出去十个人,就算回来三四个,那也不错,不是吗?”
宋局长无奈地说:“是啊!现在公费送出去留学的人,也是这样,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呢?”
周老爷子想起今天罗国强说的话,他问:“阿女,我今天吃小罗做的拆鱼羹,吃出了你爸爸的味道,他说是你教他的。”
“他和他妈去西北找我。”
岳宁凑在老爷子耳边说,“不过他妈就没安好心,是先知道了我爷爷在港城有家酒楼,她打着让我回粤城的旗号,想让我和罗国强结婚,算盘打得好吧?”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真是一对好夫妻。”
周老爷子骂了一句。
“我当时做这个拆鱼羹,也存了些炫耀的心思,就是想让他们母子俩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岳宁骄傲地说道。
周老爷子满脸惊讶:“你在西北竟学会了你爸的手艺?”
岳宁信心十足地回应:“没错!”
“这……西北那地方,能学粤菜?”
周老爷子实在难以相信。
岳宁看着他,认真地说:“爸爸说过,给周爷爷做菜,最有成就感。他一直想着回来再给您做菜,可惜没机会了。他做不了,我来做。周爷爷,您想吃我爸做过的哪个菜,我都给您做。”
“真的?那就先给我做一份拆鱼羹吧!”
周老爷子心里琢磨,西北鱼总是有的,这小姑娘大概也就拆鱼羹做得还像回事。
岳宁笑着追问:“不想吃脆皮糯米鸡?不想吃百花酿鸭掌?不想吃冰镇咕噜肉?不想吃……”
岳宁一口气报出一个个菜名,周老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些可都是岳志荣的拿手菜,也是如今福运楼要么做得不像样,要么干脆就不会做的菜。他声音颤抖地问:“这些菜你都会做?”
“虽说不敢说学到了十成,但至少也有九成。”
岳宁自信满满地说,“我不说十成,是因为在西北很多食材都没有,爸爸只能用别的东西替代,而且当时也没票,正宗的那些菜,连我自己都没吃过。不过我相信,爸爸做菜的神韵我已经学到了。您对爸爸做的菜记忆最为深刻,刚好可以帮我品鉴品鉴。”